双胞胎,还同时胸口受伤,这种巧合谁人会信?!只是就如这女人说的,她只是想要找家人,那么告知一声夫人真实身份只是顺口,而和敬提议的奖赏,确实应当,救驾的功劳,天底下再没比这更高的了。
乾隆终于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铁青着脸,哑口无言。
那女子更是断定心中猜想,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认定自己是假冒的,可反贼是绝对不能认的,她再大能耐,也不能在如云的大内高手之中突围而出,冷笑一声,鄙夷道:“想不到堂堂皇帝,竟然当众扯谎,果然薄情寡义,以前的我真是瞎了眼,怪不得小燕子说如果我没失忆,肯定不愿见你!”
“住口/放肆!”大惊失色之下,有志一同的怒喝声。谁也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住口!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说这种话!夫人对朕情深意重,朕也是一般,无论她今日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至于你,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顶着她的面孔!”乾隆气得发疯,双眼赤红,骇人的气势犹如火山迸发,轰然炸开,殿内只有他的咆哮声在众人耳边炸响:“来人啊,给朕将她的面皮撕下来!”
那句“瞎了眼”“不愿”,犹如尖刀直戳心肺,只疼得他扭曲了脸,他辜负景娴这么多年,若非那场意外,他永远不会有如今如胶似漆的甜蜜温存,那种心灵相依、从灵魂散发开来的无限喜悦,是超越一切的至宝,一个冒牌货,竟然对他说出这种话!
“皇上!”泉水般清脆的声音并不响亮,带着安抚,在逼仄、让人无法喘息的窒息中响起,清清凉凉涤荡心田,浇灭了怒涨的火焰,拂去乾隆心中的那一直潜伏、挥之不去的不安。
景娴握住他手,冲他微微一笑:“皇上,将人打入大牢就好,她背后定然还有同谋!”
“皇后说的是。”乾隆眸中寒光一闪,这女子绝非常人,
“哼。”那女子怡然不惧,神情更加冰冷,据理力争:“要把我打入大牢,总得有个罪名,请问我身犯何罪?说我冒充他人,那人姓甚名谁?我失去记忆,被你们的人带到京城,又带来了这里,现在说之前告诉我的身份是假的,还扣一顶反贼的帽子,诬陷一个无辜的女子,难道就是你身为一国之君的做派吗,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景娴几乎要鼓掌叫好,这人不知怎么、笃定皇上说不出夫人的身份,揪着这点不放,还真让弘历陷入被动,倒真拿她无可奈何!
其他人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胆识,觑见皇上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连呼倒霉,皇上被人这般怒斥,失了颜面,日后别被迁怒就是万幸了!
“只凭你对皇上不敬,冲撞御前,哪还需要其他罪名!”景娴高高在上,神态睥睨。
那女子眸中的得意顿时僵住,她怎么忘了,这可是皇权至高无上的凡人界!心底盘算着如何脱身,强撑着不认输:“那也是你们逼得,……”
“你就是个骗子,还敢骂我皇阿玛!”一个跳脱的女孩声音大声叫道,众人一惊,却见三阿哥永璋身边挣扎着站出来一个小太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熊熊怒火燃烧着。
“小燕子,你怎么在这?”永琪和紫薇异口同声惊呼道,尔康、尔泰挣扎着转过头来,眼睛瞪得老大,满眼震惊、不可思议。
乾隆和景娴也吃惊不小,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紫薇和小燕子一向焦不离孟,这次只有紫薇上殿本就奇怪,再看她居然和永璋在一起,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
“永璋,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神情凝重,这宫里,什么时候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混进来了,这还了得?!
小燕子气急之下,跳脚出来,见大家都拿眼瞪她,吓得头一缩,毫不理会永琪和紫薇,低头躲在永璋身后。
永璋拉她出来跪下:“启禀皇阿玛,小燕子她有要事求见皇阿玛,方才托人找到了儿臣,她说与真假夫人有关,就带了她进来。”
小燕子偷偷张望着上头,见帝后神色莫名,倒不像动怒的样子,壮着胆子磕了个头:“小燕子给皇阿、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大家请安!”
乾隆见到小燕子这副模样,心头郁气淡了些,温声问道:“小燕子,你怎么又扮成小太监了?”
小燕子一看皇上还和开玩笑,顿时喜笑颜开:“嘿嘿,我打晕了一个小太监,躲在马车底下混进来的,呃——”
一高兴就说漏了嘴,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太监的衣服比较好换。”
乾隆哈哈大笑,景娴也忍不住轻咳两声,想起当初小燕子半夜想要偷偷出宫,被当成刺客抓了起来。
“小燕子,你为什么没有和紫薇一起?你——”永琪凑近小燕子身边,满肚子疑问,明明在那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他进宫之后,她和紫薇陪着夫人的,而且她刚才什么意思,如果夫人是假的,她怎么不提前说!
小燕子转头,怒容满面,用力推了他一把,永琪措不及防,差点摔趴下。
小燕子往前爬了两步,大声道:“皇阿玛,您一定要给小燕子做主啊!”
“这哪来的野丫头,快把她叉出去!”太后见状,不由大怒。
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乾隆挥了挥手:“皇额娘,小燕子虽然有些调皮,还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听她说说吧。”
太后气得发晕,小燕子不知道太后的身份,只觉得这个老女人实在可恶,冲她得意的扮了个鬼脸,转头道:“皇阿玛,我偷偷听到,永琪和尔康他们在说,这次立了大功,老佛爷同意把我赏赐给他做什么格格,我不要啊!您答应过我,可以留在宫外的,我不要做他的小老婆,求求你!”
她可是学过规矩的,就算还是不精,可赏赐给阿哥做格格是什么意思,还是知道的,永琪竟然怀着这样的念头,她恨死他了,还有紫薇,还是好姐妹呢,不但不帮她,竟然和永琪他们一起算计她,她再也不理她了!
“小燕子!”永琪大惊,她怎么会知道?!上前想拉住她,却被嫌恶的再次挥开,那美丽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对他的喜欢,只有满满的厌恶,她当真对他没有一点动心,绝望瞬间将他淹没,颓然坐在地上,周身散发着浓重痛苦气息。
紫薇心下不忍,轻声劝她:“小燕子,五阿哥是真的喜欢你,他为了你……”
“别说了!”小燕子从没对紫薇大喊大叫过,可这次她真的伤心了,眼泪也流了下来,呜呜咽咽道:“紫薇,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我觉得你哪都好,什么都会,又温柔又善良,为了你我也什么都愿意做。当初在围场,中箭的时候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一点也不后悔。后来因为我坏,没有及时说出我不是格格,骗了皇阿玛,害得你伤心,之后你进宫,又害得你受刑,可你从来没怪过我!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了,就算没有爹娘,有了你我就有亲人了,可是这次,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宫里,死也不要做人小老婆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紫薇拼命摇头,泪水不断甩落:“小燕子,我怎么会害你呢,永琪是真的爱你,你会幸福的!”
下面这对生死姐妹闹翻,却暂时无人理会,所有人都关注着上首,虽然听不见说什么,可只看皇上和太后的脸色就知道,大清最尊贵的母子,隔阂已深!
乾隆脸色阴云密布,看向太后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皇额娘,原来这事您早就知道。今晚上可是永璂的生辰宴,朕亏欠他许多,想给他风风光光大办一场,邀请了王公贵戚,共同饮宴庆贺。原来这对您来说,只是您打击皇后一个大好机会!您的眼里,还有朕这个儿子吗?您这是拿刀在捅儿子的心呐!”
“皇帝,哀家、哀家只是……”太后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辩解,皇帝的声音很轻,只够最上阶的人能听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可那语气中的失望、心伤、决绝却清晰可闻。
乾隆也不想听太后解释什么了,事实胜于雄辩,转回身子,对景娴微微一笑,为她眼中那丝担忧心疼,嘴角勾起的弧度虽然有些勉强,心口撕裂的痛楚微微缓解。
可这怒火总得发泄出去,下面杵着那几个人戳伤了他眼,手一挥:“来人啊,除了小燕子,连五阿哥一起,全都给朕拉出去,打入天牢!”
侍卫逼近,紫薇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小燕子虽然气她,也舍不得她受牢狱之灾,正要求情,却描见那夫人手微动,扯过紫薇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尖叫声中,小燕子大声喊了句:“小心,她会武!”
侍卫反应也快,闻言条件反射闪躲了一下,几道风刃从几人耳边、脸颊呼啸而过,有些消失在空中,有些则“噗”一身扎进附近的桌子了,还有人受了伤,现场顿起混乱,尖叫声四起。
永璋闪过风刃,脚一点地,快速一个侧翻,抱紧呆愣住的永璂,滚落在地,推翻桌子暂作遮挡,永珹反应也快,双手一扯,将两个弟弟抱在怀里躲好,永璇、永瑆满脸惊惧:“四哥,那是什么?”
永珹摇头,永璋将永璂推到永珹身边,吩咐福康安小心护着,自己则站起来极力为他们挡去风刃
兰馨在感应到灵力波动的瞬间就觉得不好,只来得及往左边一扑,将吓傻了的和嘉扑倒在地,风刃从两人头顶飞过,“啊——”的一声尖叫,和嘉原本身后站着的宫女扑通倒地,胸口鲜血直流。
“公主——”紫彤吓得花容色变,狠狠用力推翻桌子,主仆二人拖了和嘉躲在后面,和嘉紧紧抓着兰馨的手,颤抖不止,兰馨也是心怦怦乱跳,就算修真,她也从没见过真正的战斗场面。
殿内侍卫只有几个,还是当初带着尔康、尔泰他们进来时那几个,本想着两个捆着福家兄弟,两个弱女子,五阿哥想必也不敢动武,谁想到这女子竟然身怀绝技,若非小燕子那声提醒,只怕几人已经横尸当场了!
殿内人多,那女人没抓住永璋,立时风刃层扇形风一*连发,无差别攻击的后果,殿内哭爹喊娘叫成一片,慌乱中,宫人胡乱奔跑,不时有人受伤,再加相互踩踏,乱作成团;王公贵戚都未携带兵器,只能四下躲闪,最外面的女眷反倒好些;
那女子趁乱就想往外突围,无奈殿内动静太大,侍卫一哄而入,出路被堵,只得边战斗边后退,神识不停扫过四周。
太后在众人护卫下,狼狈从一侧小门逃了出去,傅恒方才见情况不对,立刻跳上台阶,护在帝后身前,劝他们立刻离开。
景娴哪里能放心永璂和兰馨留在这里,死活不可肯撤退,让傅恒护着皇上先走。她不走,乾隆自然也不肯离开,傅恒手中没有兵器,护在帝后身前只能小范围闪躲,身上很快被割出了几道血口子,吴书来和容嬷嬷也受了轻伤,努力护在帝后身侧。
景娴没想到竟然会是修士冒充夫人,怪不得样子一模一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收敛了体内灵力,竟然一点都没看出。可这时不是多想的时候,风系适合远程攻击,侍卫从没对阵过修士,一时拿不下她,最多只能自保,亏得这人还未筑基,否则早就尸横遍布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耗尽她的灵力。
景娴凭空取出一把飞剑,递给傅恒暂时防身,乾隆也看出了门道,大喊一声:“离她远点,困住她!招弓箭手!”
一道风刃倏然而至,景娴忙在乾隆面前竖起防护罩,只坚持两、三弹指就消失了,急得大喊:“皇上,快走,我有凤戒护身,不会有事!”
“不,你怀着孩子呢!”乾隆手中也拿着一把长剑左右挡着,有了储物戒,他往里丢了一把,却没想到用上!
侍卫呈半圆堵住了出口,女修冲不出去,若弓箭手到了,可就回天无力了,必须抓个人质,皇帝的儿子最好,不过哭喊着滚到一边的五阿哥是个没用,冲着那缩在一起的几个小的,她记得之前开口那个说什么额娘,定然就是皇后的儿子。
永璋见她直奔永璂而来,慌忙来挡,驭起金色小剑向她门面刺来,女修面色一凝:“果然是你!”不等永璋发问,祭起一蓝色小旗一扬,小剑无力落地,冷笑数声,小旗朝着永璋当头卷下。
正危急时,连着几道火球呼啸而来,小旗迫不得已回防,永璋解了危局,松了口气,总算明白,修真界中,修为的差异代表了什么。
景娴这时再顾不得掩饰身份,连连结下几道手印,火球逼得女修不能寸进,乾隆和傅恒一左一右护在身边,景娴空出手来,又祭出一雀卵大小的绿色珠子,手指轻点胸口属下,嘴一张喷出一口精血,神情顿时萎顿,乾隆心疼的要命,赤红着双眼,牢牢护在她面前。
女修想不到这里竟有个和她修为差不多的,不过看她生涩的技巧,分明没有打斗经验,再看她隆起的腹部,冷哼一声,竟然妄自和她动手,不过心里却不轻松,神色肃然。这里人只是没有经验,被她打乱了阵脚,加上有所顾忌放不开手,可这只是一时的,必须速战速决。
收回小旗,凭空祭出一道黑索,手指快速掐诀,黑紫色光芒大放,黑锁如长蛇迅如闪电,“呼啦”一声横扫,永璋只来得及掌风一推,侍卫摔倒在地,同一时刻,永璂等人身前的桌椅如破烂一般轰然散开,碎木片急如流矢,如数不尽的锋锐尖刀左右急速射出,惨烈的哀嚎声起,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尔康!”
几个孩子颤抖着完全曝露在人前,满脸惊惧,永璋骇然,放出核桃防护法器,将几人罩在里面,灵力不要命的注入,体内灵力一抽而空,脸色顿时变得灰白,颤抖着手塞了几粒回灵丹。
女修怒极,黑锁砸向法器,灵光大放,随即黯淡一些,不由一喜,正要继续,景娴那里已准备好,鲜红色血滴投入那绿色珠子,蓦然放大,景娴手指轻点,那珠子急速飞至女修上空,沉重的威压让她陡然色变,正要极力逃开,刺目的绿光轰然炸开,众人连忙闭眼,再睁开眼时,原地只留下一绿色大茧。
劫后余生,来不及庆幸,只听得一声悲痛呼唤:“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