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霸道的亲吻过后,乾隆一下下轻啄着红肿的柔美唇瓣,指腹抚过因窒息而泛着红晕的绝美脸颊:“娴儿,说过要叫我名字的!”
景娴一愣,被吻得晕乎乎的头脑恢复清明,她刚才竟是叫了“皇上”么?
没有回答,乾隆见她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闷闷的疼,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娴儿,我们本来就是凡人,不能修炼也没关系,你就在皇宫陪我,好不好?”
半响没有出声,良久,景娴才轻轻应了声,若从来没有期望还好,可当得到了之后再失去,强烈的落差带来了末日来临一般的恐惧,何况,失去修为,她将毫无自保能力!紧紧闭上眼,伏在宽阔包容一切的怀抱,专心聆听沉稳的心跳声,拒绝自己陷入的悲观绝望之中,不去想那灰暗的未来。
乾隆本来有一大堆话想和她说,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专心安抚着怀里明显情绪低落甚至不安的妻子,转而说起他们的小公主:“晓晓可漂亮了,眼睛和你一模一样,其他长得比较像我,都说女儿肖父有福气,我们晓晓是最有福气的,虽然是早产,可比足月的孩子还健康……”
“叫小小?”景娴抬起头,果然注意力被转移了过来。
“嗯,她是破晓时分出生的,只有小小的一团,她也是我们最小的孩子,就叫晓晓多贴切?”景娴伤了身子,乾隆也不准备再要孩子,她身体吃不消,这孩子也是他的幺女。
乾隆越说越高兴,继续絮絮叨叨着:“等到满月,就封为固伦和孝公主,不过正式册封得等她大一些,三岁就可以。我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真正万千宠爱于一身,谁也及不上!……”
宫里又不是没有固伦公主,那还是元后所出,景娴心里想着,却没有开口反驳,听着乾隆语带骄傲说着他们的孩子,心里高兴又有些发苦,若这孩子足月出生,若她没有被毁修为,那么这个孩子,确实会是大清最为尊贵的公主,无人能及!可现在,只能仰仗她皇阿玛的宠爱,未来……
“娴儿怎么不说话?”乾隆兴高采烈说了半天,怀里还是没有动静,抬起她下巴,细细查看她的表情,见她眼眶微红,以为她感动的,低头亲了亲她眼睑:“是不是很想看她,我去把她抱来?”
“别,太晚了。”景娴连忙出声,止住他起身的动作。
乾隆略一犹豫,见景娴精神不济,慢慢将她放平掖好被子,紧紧挨着她:“那好吧,我让容嬷嬷专门照看她,娴儿不必担心!”
景娴心里微暖,在乾隆再次伸手探进被内,主动搭了上去,而后只觉手被温暖包裹着,不自觉漾出一丝惬意柔和的笑来:“弘历,你也累了,再睡会吧。”
乾隆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但他这时哪还睡得着,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心事,又想着明天早朝之后,要去请梅君尘再来给景娴诊断看看,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提前醒来,要不要紧,毕竟昏睡也是一种自我修复。她说话绵软无力,也不肯告诉他具体情况,又想着那个假夫人的师门,也不知道大约何时会到?
过了很久,他还没睡着,景娴就算神识不能动用,也能从他的呼吸声中判断出来,暗暗揣测发生了什么,想起他去太庙,莫非梅君尘说了什么,还是,他在担心日后修真的问题?又过了一会,感觉握着她的手收紧,忍不住开口:“弘历,怎么了?”
乾隆回神,连忙松开手,轻轻揉了揉,凑过去吻了吻她脸颊,呢喃着满怀歉意:“娴儿痛不痛,对不起,我刚想到一点事。”
“我没事,你,你……”景娴有些犹豫,如果他不想告诉自己,又何必追着他问,何况他们的未来已经注定会不一样,话到嘴边又退了回去。
这样欲言又止,甚至瑟缩着眼神闪烁的样子,乾隆撑着半边身子,一瞬不瞬的凝目看她,心直往下沉,好不容易两人说开了,甜蜜没几天,她竟对他又有了隔阂?
异样的沉默,景娴忽然唾弃这样的自己,就算不能修真,她的骄傲仍在,她绝不愿回到以前那种生活,端着仅剩的皇后威严,日复一日的惶恐不安,生怕某一日有人来取代她的位置。若皇上以后真的变了心,那也怨不得任何人,仙凡有别,残酷的现实如此,她不是失去皇上宠爱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境况也没有大闹坤宁宫时那般不堪,她会活得自在。
想通之后,景娴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弘历,凤戒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不如我把里面东西都拿出来吧!”
乾隆不明白她神情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隐隐的哀伤仍在,但脸上有了神采,清澈的水眸更是耀眼迷人,眼睛微微一眯,不动声色:“暂时不急,也没那么大的储物戒。”
“嗯。”景娴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了些:“这几天你累着了,身子再睡会吧,以后的事,总有办法,就算凤戒不能升级,现有的这些,也能交易到后期功法。”只是可能没那么合适。
说罢,慢慢闭上双眼,眉心微蹙,醒来后一直努力抗拒着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剧烈刺痛,本就极大耗费了她的心神,这会定下心来,深沉的倦意涌上,很快陷入黑暗之中。
乾隆心潮起伏,专注凝视着她的睡颜,即使睡着了,眉目也没有舒展开来,还是很痛吧?昏黄的灯光下,乾隆隐在暗处的眼眸闪过不舍、怜惜、恼怒和不甘等等情绪,复杂难辨,良久,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眉头,眼睑,琼鼻,粉颊,最后停在她柔嫩的唇瓣上,静夜中,一声轻笑,似嘲讽似感伤……
这天是继皇后所出的小公主洗三,也是皇帝自十二阿哥生辰后第一天大朝会,刺客事件本就让整个京城如绷紧了的弦,树稍都静止了;再加上皇上之前下的那两道罪己诏,朝臣都在心里打鼓,按下不安,谨言慎行,就连以往小声交谈都没有,静悄悄的让人心悸。
静鞭声响,当皇帝登上宝座,所有人心里一个咯噔,皇上面无表情,那双漆黑眼眸无波无澜,被眼神扫到的人却直如坠入万丈深渊,惊骇莫名。
乾隆高高在上,冷眼俯视,见无人有事要禀,轻哼一声,语气淡然:“众卿家无事,朕这倒有几份旨意。”
右手一摆,朝臣齐声跪下听宣,吴书来恭敬请上圣旨,当朝宣读,尖细的嗓音在旷达雄伟的大殿内回旋,文武百官神情连连变幻,久久才从惊骇中缓过劲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圣旨怒斥孝贤皇后斑斑劣迹,并慧贤皇贵妃等人,朝臣心中有数,可以说,在罪己诏下达,就心里有数,但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竟下旨将地宫中孝贤皇后,慧贤、哲悯、淑嘉三位皇贵妃从裕陵地宫迁出,在裕陵西侧改建妃园寝;贬孝贤皇后为贤贵妃,慧贤皇贵妃降为慧贵妃,要求礼部重新拟定谥号!
傅恒心内惨然,脸白如纸,跪着的身躯微微颤抖,这道旨意一出,第二道旨意顺理成章,固伦和敬公主不孝不梯,对皇父心怀怨愤,屡次冲撞皇后,嫉恨成性,心思毒辣,错引刺客进宫,夺固伦公主封号,贬为和硕公主,圈禁公主府;
下一道旨意就是剥夺五阿哥永琪阿哥身份,贬为庶人,圈入养蜂夹道,这并不出乎人的意料,五阿哥本就失宠,何况闹出那么恶劣的刺杀事件,连累其母愉嫔畏罪投缳自尽,圈禁还是轻的;而同伙的福家兄弟可就没这好命,福尔泰命好当晚失血过多而亡,福尔康被判腰斩,福伦夫妇受牵连判绞刑,年后执行;
圣旨宣读,自有宗人府,大理寺,刑部分别受理,富察氏一族神情灰败,麻木的继续听着,接下来却是出人意料,圣旨大赞傅恒危急时刻临危不乱、舍身救主,赤胆忠心、指挥有度,赏三眼顶戴花翎,皇上登基至今,从未有人有此殊荣得三眼顶戴花翎!又将原怡亲王的“交辉园”赏赐给他,易名“春和园”,这无疑是极大的殊荣。
傅恒大礼参拜谢恩,心绪复杂至极,悲喜交加,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孝贤皇后一事,不牵扯富察氏一族。
而后,晋封三阿哥永璋为循亲王,还封赏了几位王公显贵,都是在那场血腥晚宴上表现杰出的宗亲或立功之人。
最后一道旨意,犹如石破天惊,封十二阿哥永璂为太子,赐住毓庆宫,命钦天监挑选吉日准备太子册封大典!
略带些稚气的童音叩谢跪拜,群臣这才注意到,今天十二阿哥竟然也临朝听政了!
退朝后,新出炉的循亲王带着还没回神的小太子先行离开,朝臣没有散开,三三两两簇成一团,若说前面这些只是对刺客一事的处置,后面封十二阿哥就显得太过出格,十二阿哥天真懵懂,学业不精,就算武艺超群也不足以立为太子啊,毕竟他现在也不过才七周岁刚过而已!
只是谁也不敢谏言,这一年来,皇上大改往日作风,行事更增三分果决,雷厉风行,乾纲独断,只这一年,抄家惩治的官员不知凡几,吏治更是清明,文武百官战战兢兢,更不敢在这时撞上枪口。
相较于前朝的风起云涌,小公主的洗三日,东暖阁温馨和煦,欢声笑语不断,皇后苏醒的消息更是让来客激动不已,能进这殿内的,都参加过当日宴会,自家爷们自然有过些暗示。
那拉夫人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又不敢引得女儿也伤心,背转过身悄悄擦掉眼泪,关切的询问着,景娴轻声安慰她;
兰馨抱着小公主乐呵呵凑了过来,阿娇在一旁好奇伸手逗她,景娴视线胶在小女儿白嫩的脸上,很想伸手抱抱,眼内满是渴望。
屋内人多,小家伙好脾气不哭不闹,睁着水润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着,软了殿内一众福晋格格的慈母心肠,尤其她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小,袖珍版偏偏又生的粉嫩可爱,都恨不得能抱进怀里宠着疼着。
和亲王福晋乌扎库氏也满眼羡慕:“皇嫂真是好福气。”
景娴微微一笑,轻声道:“皇上已经下旨,和婉年后就要回京,你呀,以后可得忙了,若是想要个小的,再生一个呗。”
和婉和亲远嫁科尔沁,身体一直不好,弘昼讨了丹药快马送上,如今已经痊愈,又求皇上让她回京,乾隆本来对他颇为亏欠,也就同意了。
乌扎库氏摇了摇头,连着生了这么多儿子,她已经不指望还能生女儿了,倒是盼着和婉身体好了,早日生下孩子,她才能真正安心。
吉时是午时,嬷嬷过来提醒吉时快到了,小公主被抱了出去,景娴起不了身,翠环来回跑着,告诉洗三的场景。
小公主的洗三,比之永璂当年更为盛大,洗三盆以名贵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用的竟是皇上当年洗三所用的木盆,盆体雕刻鲤鱼跳龙门图案。
景娴嘴角含笑,欢喜的听着小女儿洗三的表现,寓意吉祥的响亮哭声,至于添盆,倒没什么悬念,毕竟朝内外都知道她受宠,必定奇珍异宝无数,皇太后没有亲自过来,只派了桂嬷嬷,景娴微微皱眉,没说什么,太后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就算来了也不会真心祝愿她的女儿。
焦急的等着小家伙被送回来,刚才人多,她醒得又迟,才看了一会就被抱走了,虽然睡意层层席卷而来,还是强撑着不肯闭上双眼。
“等急了吧?”醇厚带着笑意的问话在门口响起。
景娴愕然,就见俊朗挺拔的帝王抱着明黄色襁褓出现在门口,明朗宠溺的笑容配上俊美的五官,抱着孩子慢慢靠近,笼罩在冬日暖阳的光晕下,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景娴突然觉得心跳得好快……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