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从未这样直面金丹修士毫不掩饰的威势压迫,竟被逼得说不出话来,更有股腥甜的血气冲了上来,他死死压制,头脑却更加清明,当初审问那两个修士,他们说并未有关于皇室的特别消息传回去,安家却突然在□个月前派出了两位修为较低的女修,直奔皇宫而来。
现在再听这女修的问话,果然是早有预谋,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她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帮助安家抢占未来控制权,那俩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正好是景娴得了凤戒不久之后,可那假扮胡氏的安雨文被救了之后,言语中根本不知道皇后的事,而现在,为了两个练气修士,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
不过他此时出不出话来,白着脸,在重重威压下挺直脊背,屹立如山,梅君尘瞥见,心中对安家更是厌恶,拱了拱手:“原来安道友找的是名女修,宫中先前确实出现过一位女修,不过只见了一个,梅某想应该不会是安道友的女儿或侄女。”
那两人同时皱眉,女修气势一敛,正要开口,梅君尘继续道:“那名女修贪图荣华富贵,特意变幻容貌,意图冒充他人混进皇宫做妃子,被揭穿后又欲行刺皇帝,大开杀戒,宫中也不知她是修士,就被误杀了。”
“胡说八道!”女修勃然大怒:“我女儿岂会如此!”
金丹修士一怒,气氛逼仄恐怖,杀意翻滚,弥漫着血腥味,下方被无差别波及的人全都白了脸,恐惧的觉得这人下一瞬间就会大开杀戒。
下方的梅君清虽然也受点波及,但他已是假丹,并不惊惶,低垂着头,心中暗爽,大师兄说的可是事实,那什么从云可不就是贪慕虚荣?!也明白大师兄这么说的意思,毕竟是安家理亏在先,就算要闹事,也不好丝毫没有顾忌吧,不过来了这么多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梅君尘面色不变,只淡淡一笑,附和道:“是啊,所以我才说,那位不可能是安道友的女儿呀!”就算他修为不如那男修,但他身为师门得意弟子,身上自有法宝护身,逃得性命并不难。
女修怒气一滞,随即气得脸都扭曲了,赤红着双眼,狠狠剜向梅君尘。
男修在一旁见两人斗嘴,只淡淡道:“从云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天资聪颖,是风系天灵根,修炼不足十年已是练气大圆满,只等筑基就会被元婴老祖收入门下,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梅道友,不知你方才说的,是传闻还是你亲眼所见?”
若是传闻,自然不可信,若是亲眼所见,一个区区练气修士,在金丹眼皮底下,又能在皇宫闹出什么动静来,问这话,也就是要么是污蔑,要么是梅君尘仗势欺人。
修炼十年进入筑基,在当前修真界灵力匮乏之时,确非易事,难道那女人傲成这样,梅君尘微微笑道:“那天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梅某与师弟是在感应到灵力波动时才赶到,那女修确实变幻了容貌。”
说着,单手一挥,一道美丽非凡的身影在空气中出现,正是“夫人”的模样,梅君尘微怒轻哼:“她假扮的是梅某在此新收的徒弟。”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在翠环搀扶下蹒跚走出来的景娴怔在当场,乾隆眸光暗沉,复杂难辨,梅君尘之前是有过收徒的提议,可现在景娴经脉已废,而且修真界已经放弃这一界,不用多久他的宗门就会召他们回去,难道还是为了那个所谓一线生机?
“怎么可能?”那女修惊叫一声,随即满脸怒容:“梅道友是为了庇护谁不成,如今这情况,你怎么可能在此收徒?!”假扮任何人都没关系,假扮一个金丹的徒弟,那是挑衅,梅君尘插手此事就顺理成章。
“梅某有何必要骗人呢?”梅君尘轻哼一声,冷声道:“我那弟子乃先天灵体,火木双灵根,修炼不过半年多,已至练气后期。”
女修瞪大眼,身后那些安家弟子面面相觑,惊讶万分,又是羡慕嫉妒,碍于两位金丹真人,不敢议论出声,半年而已,修真界若是得知,定会引发轰动。
“原来如此,梅道友好福气。”男修挑了挑眉,晒然一笑,夸了一句,突然就沉下脸来:“从云假扮令徒一事,只怕另有隐情,然则,从云和小女雨文在此殒命是事实,就请此间皇帝交出祸首,否则安家绝不善罢甘休!”
这话一出,算是不准备讲道理了,几乎同时,女修飞剑直指乾隆,喝道:“说,是谁杀了我女儿?”
一道白光激射而来,乾隆来不及反应,只觉耳边一凉,伸手一摸,脸上竟被剑气划出一道血痕。
“皇上!”身后傅恒等人大惊失色,忙聚拢过来,可对方是在半空,动手的话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景娴此刻离乾隆不远,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本就无力的身体往一边栽倒,翠环忙撑住她。
梅君尘怒极,这人竟然对着凡人直接动手,当真蛮横至极!怒道:“道友这是何意,梅某奉师命在此,忝为皇室供奉,你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伤人,如此行事,莫非安家竟是不把凌云宗放在眼里?”
“梅道友何必动怒。”男修漫不经心道:“安家对凌云宗一向敬重,不过这里可不是修真界,安家子弟陨落在此,凌云宗总不能阻止我等报仇吧?”
“大哥说的是,梅道友,我等只要求交出凶手而已!”女修一脸煞气。
“莫非两位道友认定那假冒我徒弟的刺客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梅君尘反问。
女修脸扭曲了一下,阴鸷的眼神看向梅君尘,恨声道:“梅道友不必耍嘴皮子,我女儿已经死了,不能为自己洗清冤屈,但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让她不得安宁!你若想阻止,就手下见真章!”
说罢,祭起飞剑,直指梅君尘的方向,摆出对阵的姿势,梅君尘脸一沉,两人身后的修士也纷纷祭起兵器,局面一触即发。
安姓男修则目光转向乾隆,寒声威胁:“快把凶手交出来,否则,本座就以此城血祭我女儿亡魂!”
乾隆心下大骇,一把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侍卫臣子,强自镇定拱手道:“仙师息怒,我等并不知那女子身份,这才惹来大祸,只是百姓无辜,还请仙师饶过他们,朕愿为她偿命!”
“皇上,万万不可!”群臣侍卫等慌神大叫,噗通跪下,满面屈辱愤怒。
乾隆惨然一笑,再次躬身恳求:“只求仙师息怒,饶过不相干的人,朕虽死无怨!”余光瞥见满面惊恐,在翠环怀里挣扎的虚弱身影,只企盼着她不要逞强,不要过来,他没想到安家竟这般狂妄,丝毫不顾忌因果。
男修冷哼一声,袖子一挥,梅君尘只来得及掐了个手印。
就见乾隆身上泛起一圈金色光晕,一闪而逝,身子高高飞起又重重摔落在地,翻滚了两圈停下,一口鲜血喷出,明黄色龙泡上沾满灰尘,上面鲜血斑斑点点,乾隆面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痛,止不住咳嗽数声,鲜血不停溢出。
男修看了眼怒容满面的梅君尘,冷声一声,转头高高在上睥睨着乾隆:“想不到你还挺硬气,不过,你不怕死,怕不怕生不如死呢?……”
骇人至极的威压压得乾隆身边众人动弹不得,满脸悲愤,面露绝望。
“慢着,住手!”微弱的声音一出口就被寒风吹走,在这冷冽如霜的寒冬听不真切,不过修士自然发现了,男修冷眼扫过去,见是裹着黑色大氅的美丽女人,眯着眼,嘴角缓缓勾起残忍弧度:“经脉尽废的女修?是你杀了从云和雨文?”
“不错,是我!”景娴心里已经不怕了,往嘴里塞了颗补气丹,身上立时有了点力气,不要翠环搀扶,踉踉跄跄奔向乾隆。
“娴儿!”乾隆努力撑起上半身,眼睛紧盯着奔向他、不稳的身形,心中大恸,今日这情形,他护不住她,难不成竟是都要殒命在此。
景娴扑进他张开的怀抱,塞给他一枚养元丹,扯出帕子为他擦拭嘴角血迹,而后紧紧抱了他一下,忍着心下悲恸,柔声道:“弘历,你要好好的!”
上方那些修士冷眼看着满身狼狈、紧紧相拥的两人,男修眼中闪过异色,轻哼一声:“原来是皇后,想不到竟然也是位修士,这身修为是从文废的?”
身边的女修恨意滔天,咬牙切齿:“大哥,这女人修为没废也不是从云的对手,定是使了卑劣手段,我要她生不如死!”
乾隆双手微微用力,景娴直起背脊,仰头看向上方:“本宫修为是不如那女刺客,你们今日前来,不就是想找出凶手吗,我就在这里,想如何都可以!”
“不!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乾隆打断她,双后拥紧,目光扫过梅君尘时露出一丝哀求,然后望向安家那两人:“皇后是为了朕才误杀了那女子,你们若要报仇,找我就好!”
“弘历!”景娴反手要去捂住他嘴,急声道:“你是皇帝,不可任性,大清不能没有你!”
“好一对苦情鸳鸯!”女修呸了一声,见下面两人虽然狼狈,却相依相偎恩爱非常,气得面部狰狞。修士子嗣艰难,好容易生了个天灵根的女儿,只是一个简单历练居然就送了性命,叫她如何不恨,剑指向景娴:“从云被你所杀,我不会轻易饶过你们!”
阴狠一笑,森然道:“就先削掉你四肢,割掉舌头,做成人棍,让这狗皇帝日日面对,看他还能喜欢你到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今天停电了,刚刚才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