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两国协议,双方交涉了一个多月。
谈判桌上,西辽方面以耶律盛虞、萧摩贺刺为首,所组成的豪华使团,在谈判桌上与宋朝展开了撕逼大战。
相比于西辽使团的阵容,大宋方面就显得极为简单,因为整个谈判过程中就只有潘之所一人。
对于耶律盛虞与萧摩贺刺的多番辩论与争议,潘之所却遵循了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
任你言万语,本官还是那句话:和谈可以,但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不仅赔款肯定是不能少,而且还要割让相应的领土!
“潘尚,我大辽虽如今处于势微,但亦有反击之力,当下我大辽已经屈尊示好,贵国又何必咄咄逼人?”
耶律盛虞在看了宋朝拟定的合议款项,顿时就声音冷厉起来,即便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旧对宋朝得寸进尺感到愤怒。
合议条约上明显标注了,在原有西辽边境的基础上,向西北推进的三十六座城池,要统统划归宋朝所有。
西辽的疆域本就不大,其中还包括了广袤无垠的戈壁沙漠,宋朝这次狮子大开口,就等同于吞并了西辽三分之一的疆域。
潘之所在谈判桌的主位上,微合着双目轻声道:“咄咄逼人,嗬,耶律兄你想多了,本官能闲下心来与尔等商谈合议之事,已经是对你们的退让了!”
“你!……”
“我大宋已非昔日,最不惧的就是战争,如今我大宋兵锋正盛,又何须为了你区区三十六城,而停住大军前进的步伐?”
潘之所说着,随即语气强硬了起来:“本官这里有一言奉告诸位,并非我大宋非要签署这份合议,而是贵国需不需要这份合议!”
“这……”
“可恶!你这等同于携威打劫!”萧摩贺刺愤怒而起,“本使要觐见贵国陛下,难道贵国陛下忘了……”
“够了!”
原本萧摩贺刺后面,要提及当年萧家世子与大宋皇帝的交情,但他刚一出口就被潘之所挥袖打断了。
“我大宋陛下遭受贵国刺客行刺,这件事情贵国尚且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竟然还有颜面觐见陛下,莫非尔等还要上演一出‘荆轲刺秦’不成?”
“莫要血口喷人,贵国陛下遇刺与我大辽何干!”
“哼!刺客都招供了,本官何来血口喷人?”潘之所施施然的站起身来,看了萧摩贺刺一眼,“若非我大宋陛下仁慈,不愿计较此事,否则何来合议谈判一说?仅凭刺客行刺陛下一事,我大宋就有理由发兵扫平你辽国!”
“你!……”
面对潘之所的犀利言辞,萧摩贺刺则是气愤难平,心说大宋的皇帝要是仁慈,那老子都可以成圣人了。
一旁的耶律盛虞见气氛不对,随即出来打圆场:“两国邦交之事,虽不能达到各自满意,但彼此亦可以求同存异。潘尚,关于疆域划分这一块,我等可以代表敝国做出让步,但在这纳贡岁币额度上,是不是可以再行商榷?”
“盛虞,你!……”
萧摩贺刺刚要开口,却被耶律盛虞用眼神挡了回去。
潘之所用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合议文案,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点头道:“协议之中赔款一条,可以不列入条陈……”
“当真!?”
“关于新月公主入朝和亲之事,陛下有意将其许配于朝中重臣,若是贵国对此事没有异议,那这赔款可以转化为联姻陪嫁!”
潘之所说完这些,便坐回了席位不再说话。
“这……”
耶律盛虞一这话犯难了,原本新月公主此次来宋,是要入宫做大宋皇帝妃子。
如今却要下嫁给一个臣子,这不仅是本国公主屈尊降贵,更是整个辽国也随之地位矮了一截。
臣子权位再高,那终究还是个臣子。
一时间,谈判桌上陷入了沉默,辽国的一众使臣们,此时此刻都不知该如何抉择。
同意的话,这就等同于折辱了本国的地位尊严。
若是不同意的话,和亲能不能顺利进行尚且待定,就是这巨额地赔款,就将是西辽难以承受的负担。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耶律盛虞心里仍旧不是滋味,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不知是贵国那位新贵?”
“呵,耶律兄不必多虑,陛下属意与新月公主联姻之人,乃是本朝吏部尚武青忠武大人,刚至而立之年,并未有过婚娶前例。”
“哦……”
耶律盛虞象征意义的应了一声,对于宋国的朝中新秀他还是了解的,所以对于潘之所口中之人,耶律盛虞尚且能够接受。
若是让本国公主嫁给一个糟老头,又或者是充当续弦填房,这些情况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耶律兄你要明白,既然贵国已经向我大宋称臣纳贡,那么若是陛下迎娶附属国的公主,你觉得这合适吗?”见耶律盛虞沉默不语,潘之所于是又补了一句,“再者,经历了贵国刺客行刺一事,可谓是震动了整个大宋朝野,为确保陛下龙体安危,又岂会轻易让贵国公主入宫?”
“此前已经说了,此事与我大辽无关!”
潘之所一口一个贵国刺客,让在场的众多辽使纷纷不爽了。
但潘之所却是双手一摊,以沉默回应众人,似乎在说:管你有关无关,反正与本官无关!
“潘尚所言有理,那此事就此议定……”沉默良久的耶律盛虞,最后别无选择的作出了决定。
然而与其说是他做决定,倒不如说眼下局势已经由不得他。
“好!那两国就以今日谈判作为协议条陈,本官这就将草拟协议转呈尚省。”
“那我等就静候佳音了!”
“请!”
潘之所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帮落寞的西辽使团。
“盛虞啊,没想到谈了月余,结果仍旧是不尽人意,这帮南蛮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耶律盛虞丝毫不理会萧摩贺刺的愤慨,而是一脸无奈道:“时局形势如此,你我又怎能左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这一次,我们可就真要成为大辽的古罪人了。”
“是啊,如此丧权辱国,你我罪责不可推卸。但……这份沉重罪责,又岂能均归罪于我等?”
萧摩贺刺默然点头,却是道不尽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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