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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春之梨花落 作者:扶苏

    正文 第4节

    江南春之梨花落 作者:扶苏

    第4节

    ……别醒来啊。

    柳秋色紧张的看了萧珩一眼,再往四周瞄了一眼,万一有谁这时候来了,那岂不……

    江离春没有看错,柳秋色是擅长床笫之事,毕竟从多少年前就被当成燕王的禁脔调教,说不懂那是骗人的。他很清楚面对一个男人,要怎麽样才能让他情动得快,也很清楚该怎麽帮他手淫。

    不过,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救萧珩,柳秋色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哭笑不得。

    随着技巧性的套弄、指尖在铃口打转,细细抚弄过每一丝皱摺,几乎像是灵活的蛇,挑逗着男人最敏感的地方。

    中了春药,就是要泄。泄了就好。

    柳秋色秉持着这种基本常识,为了速战速决,非常努力。

    「唔……」

    萧珩的手指微微一动,轻轻曲起,放松,身下的刺激让他禁不住喘了几口,脸上绯红更甚,如果柳秋色不知道这人是什麽货色,说不定就要决得他好看了。

    但很可惜,柳秋色非常明白这人是个什麽货色。十恶不赦的玄仙教萧大教主,柳秋色巴不得一剑在他身上戳个透明窟窿,好给那些受他欺压的人们出气!

    这个时候,萧珩的眼睛已经半睁,朦胧的眼神泛着男人情动时的水雾,波光流转出不像是那张死人脸的风华。

    「嗯嗯……快……快些……」

    嫌柳秋色太缓慢,萧珩乾脆一手猛地覆上柳秋色的手,带着他上下撸动起来。

    「欸!我没说你可以自己动啊……萧珩、萧珩!」

    柳秋色眉头一皱,刚要挥手拍掉萧珩的手,转念一想,这样正好,岂不是可以更快达到要解春毒的目的?

    这样想,手也不自觉的顺着萧珩的动势,上下搓揉起来,还时不时用指尖去挑逗。

    在柳秋色来想,不知过了多久,萧珩终於猛一挺腰,灼热的液体射在柳秋色手中,烫的柳秋色心里一跳。

    「谁说你可以射我手上的!喂!萧珩……萧珩?别还来呀!都一次了还不够麽?」

    柳秋色苦恼地看着萧珩又精神起来的男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就丢着这人在这儿暴毙而亡,帮他收个尸骨也就算了。

    「嗯……」

    萧珩难耐的呻吟截断了他的思考,好吧,他承认这人声音是挺性感的,但没性感到让他因此丧失神智的地步,他可不是色令智昏的蠢包。

    但放着不管……会死的吧?

    想到这,看向萧珩虚弱面容的神色也犹豫了起来。

    怎麽办呢?

    还在左右拉锯,萧珩那死人脸已经又咳了一口血出来。红艳红艳的,惊心动魄。

    「啧。」

    见死不救,他果然还是办不到的。

    柳秋色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的良心,叹口气认命地再度把手覆了上去。

    「说好只再做一次。下一次我可不管了。」

    萧珩不知道有听到还是没听到,似乎意识还是在生死边缘挣扎。

    要做自然是越快越好,柳秋色嫌只动手太慢,弯下腰去,粉色的唇就衔住了萧珩暴露在空气中的乳珠。

    「唔嗯……」

    萧珩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动作,身体也自然而然做出了反应。

    很好,有反应了。

    柳秋色仔细的舔过那粒突起,轻轻用牙齿磨搓,偶尔微微合起牙关,再用湿濡的舌头去抚慰受到刺激的敏感处。

    啊,果然有用。

    这人下身的反应果然比上一次剧烈,气息也更加急促杂乱,因为怕动了他胸口受伤的部位,柳秋色只是虚伏在他上方,搞得自己腰酸。

    ……牺牲到这步田地,这次不醒来,我也不救了。

    彷佛是感应到他心里的碎碎念,在他头顶上方的萧珩,轻轻动了动眼睫,眼中的迷蒙比先时清明了些。

    首先映照到的,就是柳秋色微张着湿濡红艳的口,口中灵活诱人的小舌,正在自己的胸膛上游走。

    这景象的冲击力不是一般,萧珩阴气深沉的瞳孔不禁缩了缩。

    开始可以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杜若重重在他身上印上那一掌,让他昏昏沉沉,只知道让柳秋色扛起来跑。

    然後到这里柳秋色放下了他,叫他几声。他是有模糊厅见,只是没有那个气力回应。

    然後听见江离春的声音。

    江离春这牛鼻子,也到得太慢了。

    然後江离春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好像不吃个饱不满足一样。急色。

    但江离春那不只是毛手毛脚。

    江离春在东摸西摸的时候,找到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天衣无缝、绵绵细细灌了几股真气进来,连柳二公子那眼睛都给瞒了过去。

    江离春的真气虽然远远不及他的真气醇厚,但在重伤又失去功力的同时,委实不无小补。

    那真气一渡过来,他现在才能这麽快张开眼睛。

    柳二公子这心眼也是实得可以,江离春怎麽说他怎麽做,不过想到柳秋色替他手淫的熟练技巧,再回想上次发生关系时,柳秋色肌肤上纹刺的那对凤凰,还有柳秋色身上被人种下的春毒……

    心里一边揣度,身体上对柳秋色的挑逗当然有所反应,鼻中腻出了几声低吟,酥麻的感觉蔓遍全身,开始在身上作用的春毒逐渐模糊他的意识,微张的眼皮下,双眼的瞳仁都映照着柳秋色伏在他身上的身影。

    因为怕压着他内伤而把手撑在他身体一侧,微微凸出的肩胛骨在锦缎衣服里突起,早就看过他胴体的萧珩很轻易可以想像那肌肉骨头的线条,垂下来的细颈弧度优美,赛胜冰雪,就像这个人一样,有着梨花的柔软与冰雪的逼人。刚才和杜若激战而散乱的青丝垂落下来,松散盖在耳侧,让小巧的耳朵在若隐若现间撩人心绪。长发扫在萧珩胸膛上,让人麻麻痒痒,更无异於挑逗。长长的睫毛掩盖住那双总是光灿逼人的凤目,湿濡的粉舌嬉闹般舔动,偶尔用贝齿轻轻啃咬,不痛,却有相当的快感。而手中和口中的动作让他的身子上下起伏,从萧珩这边来看,根本和扭摆腰身无异,这哪门子的帮忙?根本是引人犯罪!

    身下被柳秋色抚弄着的那处已经饱胀到发痛,尖端溢出透明的液体,但既然他醒都醒了,柳秋色这副撩人情欲的模样看都看了,那春药也发作得差不多了,萧珩哪里还有什麽心思想其它?二话不说,做了算!

    「!」

    柳秋色正专心在手上的工作,哪里留意到萧珩居然醒了。醒了也还罢了,这一醒,居然猛地翻身将他压在地上!

    「唔……!」

    後脑在树根上喀碰一撞,撞得不轻又是带伤之身,这一下先懵了一半,回神过来,那刚刚还半死不活昏在地上的死人脸已经高高在上地骑在自己上方,被他抚摸到胀大灼热的男性分身沉甸甸,正抵在自己小腹上!

    什麽情况!

    「萧珩!」扭动身子想要挣扎,怎麽说也不能这麽不明不白给人压了。

    萧珩也不说话,阴气森森的脸上早就刻上欲望的影子,手起手落就撕了柳秋色衣衫,一手掌握住男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

    「嘶……!」柳秋色倒吸一口气,只感觉到身上一凉,居然就落入了萧珩掌握之中。

    不对,等等……

    不过就是不情不愿要把这家伙的小命从鬼门关捞回来,为什麽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愤怒来了,脑袋当然一股脑儿热起来,左手一翻就要往萧珩胸膛上按上一掌,教他吃吃苦头。

    可掌风到了萧珩胸前,赫然就是对着杜若印上的那个暗红色掌印。不说别的,照萧珩现在的伤势来看,这一掌若是实按上去,萧珩那是铁定见阎王回不了头的!

    「切……!」

    好歹自己也是拼死拼活要救上这条命,现在半路把他给打回十八层地狱,那岂不白做工?

    心念急转,这一掌也就没有按实,偏了一边去,锐利的风只刮起了挂在萧珩手臂上的衣袖。

    第一个体位就受制於人,第二个也没敢使上真功夫,怕一个不好就送这厮回老家见爹娘去了,第三个自己的要害还掌握在这人的手上,柳秋色此刻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萧珩被那掌劲风惊了一瞬,手起手落立刻抽起腰带,把柳秋色的双手拉到头上固定,缠住。

    柳秋色都懵了。

    这家伙……根本是采花老手吧!

    不不不,自己不是什麽花!更别提被这家伙采了!唔……

    「别……别乱来啊!你敢再给我来一次,我灭你满门──喂、慢着!我警告过你了──你再不听,我……呜嗯──我照胸口给你一掌──啊嗯……唔……」

    语气实在没有气势,当然也没有谈判的条件。萧珩药令智昏,连柳秋色在气急败坏个什麽都没有听清楚,只能依稀连结起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抚弄着玉茎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柳秋色腰间的凤凰纹身,没碰还好,才稍稍擦了过去,身下那纤细坚韧的身躯就猛然一弹。

    是个超敏感带啊。

    萧珩默默的在心里给下了个结论,看手下的身躯已经濒临了高潮而展开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可以,就算不行他也不管了,天杀的这春药可是要人命!

    把柳秋色的双腿一分,叫嚣着的欲望猛然冲了进去!

    「呜……!」

    柳秋色的身体瞬间僵住,张大了口喘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妈的,痛啊!

    没有经过事前扩张的穴口突然挤入萧珩硕大的分身,好像连肠壁内膜都要被撑裂的恐惧感,交合处渗出了丝丝红艳,全身猛冒冷汗,泪珠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那张漂亮的脸蛋微微扭着,总是冰冷的眼瞳因为过度的痛楚显得无神,萧珩不由自主俯下身来,轻柔的吻和强行侵犯的粗暴截然两帜,温温的落在柳秋色唇上。

    先是轻柔贴上,微微摩挲,待得一会儿,舌尖就侵入了牙关,开始骚扰口腔内壁,探索着能激起颤栗的每一处。

    空着的手也不安份,在梨花白的胸膛上肆虐,玩弄着挺立在空气中的乳珠,或是沿着凤凰纹身或轻或重地掐捏。

    去……去死吧!燕王那老儿虽然玩过这种招数,那也至少还有前戏!这样粗暴是打算弄死我吗!

    柳秋色被剧痛侵袭的神经还没有缓过来,猛然感觉到下身那被黏膜包覆住的热铁突地一跳,微微擦过稚嫩的内壁,带起一阵粗厉的痛感,惊觉到萧珩下一步动作,不顾沙哑的声音,失声道:「别、别动啊!萧珩!不要动──呜啊──」

    进攻那人哪里管得那麽多,眼前那张因为疼痛而浸满汗水的美丽脸庞眼中泛泪,破碎的喘息声荡漾开来,简直是催情的效果。

    「你忍一忍。」算是勉强把自己从喧嚣的欲望里抽出来,多少顾虑一下身下人的状况,但低沉沙哑的声音仍有着难以克制的情欲。

    早就怨气深重的对方一听,那气真的不打一处来。

    「忍……忍你个鬼!不!不要动──嗯哼──啊啊……你有种换你来试试──」

    柳秋色一边气急败坏,口中哼哼唧唧,腻着鼻音的语调像是小猫一般,自己觉得是破口大骂,在对方耳中听来却是黏腻比猫叫大声不了多少的呻吟。

    难以想像的热铁在自己後穴中顶动,比以前任何一次和燕王的欢好都教柳秋色心惊胆战,稚嫩的密处虽然有鲜血润滑,还是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摩擦,萧珩的心跳经由连接的那处,勃勃跳动,传到柳秋色体内,彷佛连心跳都连成一气。

    本来受痛楚控制的身体,很快的体会到了甜美的味道。

    「萧珩,我这辈子和你势不两立──唔嗯!不、不行……听见没有!今天全当佛心来着……呜……只此一次……嗯嗯、啊啊──」

    声音里都腻出了水润的蜜,那半张不张的眼波流转,简直要蛊惑人心。

    「下次让我撞见──住手!别碰──啊啊……戳你十七八个窟窿、看你……呜啊!」

    句子都破碎不成章句,声音也像猫叫一样没有威吓力,柳秋色的声音本来冷,可一沾上了鼻音就哼成了别有一番味道的迷人。这样抵抗不来,反而对身上那人构成了极大的诱惑。

    後仰的脖颈和胸膛都被印上了班班浅红,点缀在梨花般嫩白的肌肤上,就像桃红十里,春色荡漾。修长的双手被腰带缚住,汗湿的黑发纠缠住雪色的肌肤,还有几绺缠在萧珩的手上,膝盖被折到胸前,深紫色云纹的袖子卡在臂弯处,散在地上,像是开展的蝶翅。

    「你……里面好热……」

    萧珩呼出了一口气,非常简洁。销魂蚀骨的快感就这样一语带过,不知道是笼统还是下流的话让柳秋色双颊一热,後穴居然因为这话而自然起了收缩反应。

    「唔……」萧珩当然感觉到了连接处的变化,反射动作就是又一次大力的顶入。

    「啊嗯──」

    柳秋色一口气没有喘过来,面色红得胭脂一般,被萧珩蹂躏而红肿的双唇微张,一个不小心的呻吟过後就是咒骂不绝。

    「我好心救你……你跟我讲这什麽……啊啊──什麽下流话来!」

    虽然心里明知,依萧珩那张没什麽感情的死人脸,这句话多是不带评断的直述句,比讲下流调情话的可能性高多了。

    但是不管,该骂的还是要骂。

    「萧珩──你做这麽久也该泄了吧……呜嗯、啊……快泄了就快解毒、你有完没完──」

    「还没完。」

    萧珩的脸也有着情欲的薄红,终於在那张不像活人的脸上染出了一点色彩。

    「不、不要再动了──你这想弄死我吗……啊啊啊……别啊!你是想把我弄死在这里吧……恩将仇报、啊嗯……不是君子……」

    萧珩听得清清楚楚,看柳秋色的气息都虚了,硬是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和春毒抗衡,尽量温和,免得真的一下子把人给弄死。

    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在地洞里,是为了救这人一命,而这一次,反过来却是这人救他了。

    乾乾净净,两不相欠。

    但是为什麽……他不觉得两不相欠?

    柔软的吻落在那人梨花一样的肌肤上,身下的阳物感受着对方紧致的密处,一次又一次撞击,激起怀中这人不停止的机伶,小猫撒泼一样的声音轻轻挠过自己的心里,就和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一样清晰。

    也是重伤在身的柳秋色没像萧珩一样给杜若下了春毒,那方面的需求自然不比中毒的萧珩强烈,在萧珩这样激烈的蹂躏下晕过去几次,几乎以为自己就这样断了一命,都要不屑自己了。

    不过这麽一做,小命不死也去掉半条。

    「柳二公子。」

    闭着眼睛,恍惚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

    「……柳二公子。」

    一只手缓缓放上他的额头,轻轻碰了碰,又缩了回去。

    总算不堪其扰,柳秋色撑开千斤重一样的眼皮,光线从睫毛的缝隙里射进来,刺得他一皱眉头,再眨眨眼。

    「你醒了。」

    萧珩那张死人脸离得不远,就在正上方,遮住了讨人厌的刺眼阳光。

    柳秋色动动眉毛,往下看,自己身上盖的是萧珩的衣服,也是,昨天他的衣服给萧珩那一撕,最好还能穿。

    「觉得怎麽样?」

    萧珩难得的问出这样的问句。昨天那场乱七八糟的情事是怎麽停的?说实话他的理智也不清楚。杜若的春毒果然厉害,自己制住了柳秋色之後就没天没地的做了起来,等到神智稍稍清醒的时候,这人已经在自己怀里昏过去好几次了。虽然是为了履行承诺,但萧珩看柳秋色现在的状况,不能说没有内咎。

    「嗯。」

    柳秋色含混不明的应了一声,弯起手肘想要撑起身子,但第一他昨日被萧珩长时间缚住双手,手的灵便还没恢复过来;第二,才刚刚动一下全身就要散架似地疼,「呜」一声又软了下去。

    「柳二公子!」

    後脑又在地上喀碰了一下,天旋地转,上面那位始作俑者想帮忙,被他厉声阻止。

    「给我滚!」

    说是厉声,但哼了一夜,那声音沙哑得很,一点威势也没有。

    没了威势,多了点纸老虎的味道。

    萧珩的眼神微微闪动。

    这柳二公子其实……挺可爱的嘛。

    觉得另外一边有人影闪动,柳秋色猛然转过头,看见的就是江离春那身蚕丝衣袍,还有鱼纹缎鞋,那张脸猛得看去倒还有些慈眉善目。

    「唉呀,柳二公子,没想到你压不住萧大教主,给反压回来了。」

    「……」不要用那张脸给我说出这种话!

    柳秋色一口气噎住,差点厥了过去。

    此人非善类!绝对不是善类!

    另外一边萧珩哼了一声,没有什麽表示,什麽情绪也不带地说话了:「江离春,最近的城市不过一二十里,用上轻功,来回也不用到一个时辰。」

    「什……!」柳秋色白眼一翻,气炸了锅,伸手抄起放在旁边的长剑就弹出鞘来,直直朝完全耍了他的江离春射过去!

    「哇啊!」

    江离春没想他说动手就动手,幸而柳秋色重伤在身,气本来就虚,那剑的去势并不十分快,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躲过。

    长剑锵啷啷落在不远的地方。

    性命之危逃过,江离春还是那样一副道貌岸然的高人表情,蚕丝白袖上纹着亮线鱼纹,微微在风里冉动。

    「柳二公子,就算到了城里,人生地不熟,一时半刻间你去哪里找个烟花女子为他解毒?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又不是女人,救了这一命以後,乾乾净净两不想欠,岂不皆大欢喜?」

    说完,还不等柳秋色从他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挣扎出来,仙风道骨的清秀脸孔又转向了面无表情的萧珩。

    「萧大教主,你那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夫,怎麽给人暗算去的?」

    「哦。」

    萧珩应了一声,还没开始说,江离春又打断了。

    「不是用毒打掉的,该不会你给人戳穿了琵琶骨吧?」

    萧珩扯了扯嘴角:「谁有那个功夫戳穿本教主的琵琶骨。被人用药给阴了。」

    「被谁?」江离春打破砂锅问到底。

    「……被谁给杀了都不关你事。」萧珩的回答阴气森森。

    「那可怎麽办才好?我不是大夫,治不好你的一身伤,也帮不了你恢复那身功夫──你这回是回去玄仙教总坛吧?」

    躺在地下的柳秋色,听见「玄仙教总坛」五个字的时候,冷情的凤眼瞬间眯了眯。

    「自然。」

    萧珩回道:「你也跟我走一趟。」

    「那不成。」

    江离春笑着摇头,那张脸笑得和蔼,都要放出神圣的光芒似的。

    「现在萧大教主失了功力,第一杜若那厮铁定猫腻上来,杜若什麽人?别说现在的你了,就十个我也挡不住他,只有乾瞪眼见阎王的份儿;第二呢,杜若那厮是个有心眼的,他铁是要把你失了功力这消息给放出去,让大夥儿一块儿来围杀你,好不热闹。」

    一边说,那表情越是平和,越是慈祥。

    「你当我江离春是好骗的?这麽一大片热闹撞了上去,不死也得死。以往有那个胆子跟你一处走,是你没惹到杜若这魔头,也是你功力还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我乐得轻松靠壁边上站。照现在这景况,要我跟着你,门都没有。」

    无视於那边那一位的鬼气森森,江离春非常自得其乐。自得其乐也就罢了,让柳秋色惊讶的是这人居然可以顶着那样一张道貌岸然的脸,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

    「所以我说不干,你自己死去吧。我会记得给你超度烧香的。」

    萧珩哼了一声,虽然有江离春的真气帮助,自己原来的气力还是不到一成,这样状况下想要自己回到玄仙教总坛,那是比登天还难。

    别说杜若了,杜若给他一颗雷火弹炸的霹哩啪啦,但估计以杜若的妖怪能耐,不出几天立刻可以卷土重来;就算不亲自来,消息放给那跟他结仇的各式各样江湖侠客,也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吃不完兜着走一回事,如果杜若横在中间做梗,半路动了手脚把萧珩给带走,那才叫坐吃不完兜着走。

    「在你死掉之前,萧大教主,杜若那厮放着好好的天诛地灭的事情不干,跑来找你麻烦,为了甚麽?」

    「为了神木玉鼎。」萧珩淡淡道。

    听见「神木玉鼎」四个字,柳秋色心下格登一跳,表情上却是不动声色。

    只听江离春接着道。

    「神木玉鼎?既然要神木玉鼎,自然要雪莲、冰魄、三角蛇眼、月见果这些东西。」

    「不错。」

    「可杜若那厮我看武功好样的,做甚麽要跟你抢这些个东西?」

    原来那神木玉鼎,就是现今天下唯一炼得出复功药物的宝贝。神木玉鼎和雪莲、冰魄、三角蛇眼、月见果、苗疆食人蛊,可以炼出导气顺流的强力药物,只要不是被人把筋脉俱给废了,就可以恢复原来那身功夫。

    而这东西,就是柳秋色家门里那尊大魔神师叔祖要他拿到的东西。

    神木玉鼎一直存放在玄仙教的总坛,只是玄仙教既然是万恶的源头,那总坛自然是机关重重,护卫密布,可能还有甚麽暗道。杜若非常聪明,知道只要阴掉了萧珩那身武功,萧珩别无选择只好回到玄仙教总坛取出神木玉鼎和那几味药材,这个时候万事俱备,当然只欠杜若来坐享其成。

    可照刚刚那惊险万分的一战,杜若显然强到不行,他要这神木玉鼎做什麽?

    柳秋色没有心思去寻根究柢,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通知梅若兰,再让门中梅若兰那些个人去操心,该怎麽从杜若或萧珩手里夺得神木玉鼎。

    从此风波太平,萧珩管他是死是活,他柳秋色仍然是江湖上和玉面狐风逸华并称「剑绝双壁」的九挽花。

    挺好的。

    他和萧珩之间发生过的肌肤之亲,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反正从一开始就是个阴错阳差的错误,他柳秋色巴不得忘得乾乾净净。

    咬牙撑起身子,腰还是软了一下,幸亏萧珩伸手一扶,总算没再倒回去。

    切……

    「柳二公子,多谢相救,杜若针上不知还有喂了何毒,到了城镇,你请大夫看看。」

    萧珩的话难得好像有一点点关心的味道,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这个自然。」

    柳秋色站起来,捡起刚才用来丢江离春的长剑,身上只穿着萧珩的外袍,有点春光难掩,但那身子仍像笔直的长剑,锋锐而冷冽。

    「萧大教主遭逢此劫,我自不会落井下石。倘若你能过得杜若这关,我再来向你讨回双花环。」

    抱剑一礼。

    「柳某告辞。」

    第八章

    离开了树林,柳秋色为免再多耗已经受伤损及的气力,并不用全力急奔,只维持着一定的速度。

    现在首要之务是到城镇里弄套衣服,这样披着萧珩的外袍实在是怎麽看怎麽不对劲,难堪。况且……

    想到这里,实在有气!

    况且那家伙,偏偏就在一些衣衫挡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迹!

    颈子啦,锁骨啦,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叫他脸面往哪儿摆去!

    而且身体里还有那家伙的东西,一定要找个客栈痛痛快快地洗个乾净!

    一边想,真的已经离城不远,果然萧珩说的没错,从树林那处到这里,根本花不上半个时辰。

    江南城镇大多富庶热闹,这城也不例外,虽然规模小了些,但应有尽有,柳秋色入城後随便选了个员外家潜入,摸走了几件缎质衣服,迅速换上,总算觉得自在一些。

    怎麽落到这般田地呢……

    心里一边嘀咕,随手丢了一些银钱给看美人看呆了的店小二:「上房,给我来桶热水。」

    「欸、欸、是,是。」店小二伸袖子一抹口水,被那边雷过来的冰冷眼神一惊回神:「立刻来,马上来,客倌稍候。」

    给梅若兰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木桶里盛装的热水蒸出白雾雾的蒸气,柳秋色坐在里头,热水淹到胸口,四肢百骸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自己的任务,到这里算是大功告成吧。

    不跟他讨双花环算是便宜他了。

    不过……

    想到这里,咕嘟嘟就把头给沉下水里,整张脸埋在热水里头,乌黑长发随水波动。

    不过,萧珩失了武功,可以平安的回到玄仙教总坛吗?燕王又为什麽要关押萧珩在地牢?燕王跟萧珩什麽关系?

    如果这回燕王爷又来搅乱的话……

    「哗啦啦」一声从水里钻了出来,柳秋色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抹抹脸上的水珠,把颈子靠在浴桶边缘,舒适的闭上眼睛。

    恐怕凶多吉少吧。

    这个结论一下,萧珩那张脸就从脑海里闪过一回。

    这死人脸要变成真真正正的死人了。

    继续想下去,自己都要觉得可笑。想像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僵硬端贵,阴气森森,想像那张脸上的眼珠变得无神,麻木,想像那个人的体温变得冰冷。

    想到体温,柳秋色猛然甩了甩头,甩得水珠四溅。

    怎麽会……怎麽会想起那档子事儿来?

    别说对方是萧珩这种魔头了,和他发生这种事情根本是自己人生里最大的污点,不,别去想,别去想,别去想……

    可是没有了那身武功,江离春又不随行,梅若兰和杜若这两个江湖上有名的恶煞虎视眈眈,萧珩这一趟路……必定是九死无生的吧?

    从此中原武林要少一个大魔头,多几分安生的空间,再多几个青年正义的侠少,一片欣欣向荣。

    这样一来,这样一来……

    柳秋色眉头一皱,就是没有开心的意思。

    好像有一颗大石沉甸甸的压在心口,移不去挪不开,那也就罢,还看不清这块大石长得甚麽样子,是圆是扁是大是小是黑是白,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就白让压着,胸口发紧。

    从热水中起来,那感觉还是没有消退,擦乾身子换上衣服,一边搓揉着湿透了的长发,一边还是觉得呼吸不顺。

    多半是内伤的关系吧。

    他想杜若针上的毒多半不能让寻常民间大夫诊断出来,不如去含香楼看看有没有江湖上有名的大夫在场,再寻求协助。事不宜迟,万一是什麽厉害的毒,赶着时间发作起来,那可不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拉整衣领,整好腰带,束发时才发现习惯戴在顶上的紫金冠已经不翼而飞,再仔细回想,似乎和杜若激战中给树枝勾断了帽带,伸手去摸脸侧,还有一道微微发痛的伤痕。

    自己在功力完好的时候都这样给杜若打得狼狈,全身上下伤得七七八八,杜若那恶煞星,果真是恶煞货。这次是侥幸仗着自己门中剑法杀招「回天」和萧珩显然江离春出品的火弹,好不容易才给逃过,下次要是碰上,说不定也就没这麽好运气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场恶战仍然心有馀悸,要是哪一招差个一分一毫,恐怕他或萧珩都留不下这一条命。饶是如此,如果江离春没有即时到来,他们也会落个一死一伤。

    但是两个活下来的人,还是有一个要走向死亡。

    柳秋色心头微微一凉,蹙紧眉头哼了一声,想要驱赶开那种不祥的感觉,提剑便步出了上房,准备往含香楼去。

    从客栈到含香楼的路程,大约是马车三日车程的距离,一路上柳秋色就在马车内调息,内伤好了六七成,觉得气力比在客栈之时好得多了,待得到了含香楼势力范围内,柳秋色这名字一报,立时便有含香楼楼人来迎,礼数周到,准备齐全,就怕哪一丁点儿小细节让这柳二公子不满意不舒适了,尽心尽力,钜细靡遗,宾至如归。

    马车换了,楼人捧着一盘亮澄澄的银子代付了车资,恭恭敬敬把柳秋色请下车来,迎上楼中准备的车马。车马到了含香楼门前,又是恭恭敬敬把柳秋色给请出车子,拱手抱拳地迎进楼中。

    主楼内大堂极为宽敞,中间有个极高的天井,四周栏杆漆着暗红漆色,桌边摆放几盆插枝海棠,有西府海棠、垂针海棠等各种名贵品种,一派富丽堂皇。含香楼楼主风逸华早已闻讯候在里头,一见柳秋色那张清丽无双的容颜,立刻笑着一展折扇,快步迎了上来。

    「秋色,你可让我好找!」

    风逸华那翩翩潇洒,笑容与海棠相互辉映,极为夺目:「你追去玄仙教主一日一夜,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连个讯儿也没有,我担心你安危,派了几个家人满江南地找你,就怕你着了玄仙教主那大魔头儿的道儿,这番回来,可让大夥儿都放心了。」

    见柳秋色眉眼四下一瞟,风逸华观行知意,说道:「其他正派的同道都在东厢里头,兄弟遇上了什麽事情,我自会尽力解决。」

    柳秋色顿了一顿。

    「……也不是什麽事情。因为一些缘故,我与『毒手荼靡』杜若交上了手,给他暗算了,不知暗器有无淬毒。」

    风逸华见他含糊带过,知他是不愿说明,也极有风度便不追问,只道:「这个容易,适才正巧有位高人来访,便是人称毒中之最的『七步死』。会毒之人,自然便懂医理,你随我来,我替你引见引见。」

    七步死,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七步死,同样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

    七步死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有人知道。

    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成为死人。

    见过他的人,都再也说不出话来。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和「毒手荼靡」杜若不一样,七步死甚少涉足江湖,也甚少为非作歹。

    他只杀过三个人。

    第一个是西陵国上一任皇帝乐光,谥号宝成,是为宝成帝。

    宝成帝驾崩,监国太子怀瑾即位,年号永瑜,人称永瑜帝。永瑜帝元年,北方燕然来犯,五十万大军压境玉庸关,举国上下,莫不惶恐,这一年,七步死杀了第二个人。

    七步死杀死的第二个人,是北方燕然的大司马大将军,叶元章。

    同年,七步死用了一种不知名的毒,放倒了燕然的五十万大军,阻止燕然南侵,保住西陵国江山万里。

    七步死杀死的第三个人,也是目前为止最後一个人,是帝封北静王,当今皇上的血缘族亲,当今皇上的同父异母之弟,北静王怀瑜。

    七步死出入禁宫如入无人之境,三入三出,静悄悄的摸走了三条尊贵无比的性命。

    宝成帝死在太和殿。

    叶元章持着燕然战书,死在使节休息的偏殿。

    北静王怀瑜死在万章阁,也就是永瑜帝的御书房。

    传说,这三个人,从毒发到身亡,行走不能满七步。

    风逸华只将柳秋色带到房门口处,轻轻敲门,听得里面传出高傲的嗓音,慢条斯理:「进来。」

    柳秋色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轻轻的「咦」了一声。

    虽然对方全身罩在黑色的软碧纱斗篷里,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此人的身型,比柳秋色略矮一些,身材则是细瘦均匀,乍看之下,可看出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身量。

    但是柳秋色不是因此惊讶。

    柳秋色惊讶的是,这个人他早已熟识。

    即使没有看见斗篷下方的脸孔,但是脑中已经自动勾勒出这人的形貌。

    这个人的身分之尊贵,可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刀光剑影之地的尊贵。

    「原来……原来凤师兄便是『七步死』。」

    那人高傲的嗓音轻轻一笑,咬字清晰,清脆的声音撞击着四壁:「我便是七步死。」

    向前数步,靠近柳秋色:「柳师弟,别来无恙。」

    柳秋色即使和七步死仅有数面之缘,远远不若梅若兰熟悉,但他知道这人身无武功,拳脚剑法就如一般皇孙公子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提到「七步死」之名,那是谁也要退避三分。

    「大灾小难不断,那要归咎在师叔祖头上。」

    柳秋色想到就没有好声气,多亏他还是极守奉剑门的风度,没有真的破口大骂出来:「为了追我奉剑门的双花环来到江南,梅若兰就把师叔祖的吩咐传到了,前几天和『魔手荼靡』杜若打了一场,不知他暗器上有没有喂毒。」

    七步死手臂一摆,示意柳秋色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挽起袖子伸出左手。

    「几日之前?」

    七步死一边将手指搭上柳秋色的手腕,一边问道。

    「五日。」

    「……可否一瞧伤口?」

    「自然。」

    柳秋色袖子再往上翻,手臂中段就有一个已经几乎愈合的浅红色小孔,杜若内立深厚,当时那针插入几乎深及骨头,狠辣至极。

    七步死由黑色软丝斗篷内摸出了一套针具,这套针具极为特别,似乎一共有九组,各由粗到细,排列得整整齐齐。

    他从第三组里面挑选了一根粗细大约与柳秋色伤口孔径差不多的长针,正正由那已经愈合的伤口插了下去。

    「毒已经随着行血散入四肢百骸,但最初接受这毒的皮肉之处还会有较高浓度的残留,杜若奇毒无数,须得从此处才能更精确的判断这事什麽样的毒物。」

    柳秋色闷不吭声,血从长针拔出的伤口流出来,滴落在小桌上。

    长针上面完全没有沾血,却泛出了幽幽的淡蓝色光。七步死将它拿高,凑到鼻尖嗅闻,半晌说道:「要不是这毒,你恐怕也无法活着见到我。」

    「这是什麽毒?」柳秋色一蹙眉。

    「玉魄香。」

    七步死从怀中取出帕子,将长针擦拭乾净,收回了针组当中。

    「玉魄香是非常阴狠的剧毒,每逢上弦、下弦、满月、新月都会发作,发作时犹如万蚁钻心、万虫蚀骨,但好在一开始要不了命,这也是为什麽你这五日当中,什麽事情也没有。」

    这麽折磨人的东西,杜若居然淬在寻常的暗器上面,可想而知这人心肠多麽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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