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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界演员 作者:北南

    &跨界演员——北南(27)

    这叫什么?这就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这还叫什么?还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想硬。

    陆文无法接受,他惹不起,那他就躲得远远的。

    瞿燕庭把葡萄拎到厨房,过冷水洗净,三大串足足一盆。拈一颗能填满腮帮,汁水甜蜜,果肉软中带弹。

    瞿燕庭小时候生病发烧,瞿父便从家里的葡萄藤上摘一串。春夏就用冰箱冻一会儿,秋冬就过一遍冷水,凉凉的给他镇嗓子。

    未结果的季节,瞿父买来,骗他是摘的,他回回都信。

    瞿燕庭坐在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间,一边改稿子一边吃。

    手机响,是昨晚从北京回来的任树。瞿燕庭在铃音中暂失胃口,拖延至极限,按下了通话免提。

    一段好友寒暄,任树不知他生病,问他今日没去剧组,是不是前几天累坏了。

    还好。瞿燕庭不喜抱怨和报忧,没给你耽误事就行。

    任树的声音充斥整个客厅:你这样就没劲了啊,那么大的雨,实拍,一通宵连带空镜头全部搞定,哎呀呀

    瞿燕庭说:怎么?

    你说怎么?牛逼呗!任树爽朗地笑,燕庭,你如果有一支自己的班子,会拍得更好。

    每位导演都有这样一支班子,包括摄影、照明、美术、剪辑,每个人熟悉导演的风格和套路,之间存在艺术性的默契。

    瞿燕庭沉默数秒,开口时笑了,像自嘲:我一个编剧要什么班子,给你代工就够够得了。

    任树乐道:累坏了?那我可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瞿燕庭会意:有事?

    关于第78场戏。任树有些为难,今晚能不能改出来,我想让杨斌老师提前杀青。

    杨斌饰演叶父,系特邀,戏份很少,定于本周末杀青。老戏骨出名的敬业,有风湿和哮喘,天冷后熬得十分辛苦。任树知道了,不忍心,想让对方早点离组。

    瞿燕庭浏览文档页面,一口答应:好,今晚发你邮箱。

    太好了,真是我亲哥们儿!任树嚷得手机发热,我收到剧本就去找杨老师,跟他对一遍戏,明早开拍。

    瞿燕庭轻声重复:明早?

    任树回答:是啊,其实是加塞,这样不影响别的场次。

    那今晚不单要改好剧本,演员也需要熟记。瞿燕庭看着文档中叶杉的台词,问:陆文怎么办?

    差点把他忘了,叫上他一起。任树说完,很纳闷儿,不过奇怪了,我就没在酒店碰见过他。

    你当然碰不见,瞿燕庭心说。

    为了省时省力,他采用折衷的办法,把任务揽上身:这样吧,我来管他。

    两小时后。

    陆文泡在浴缸里,热水循环模式,双臂搭在边沿上,臂膀的肌肉涂着一层水光。

    他后仰枕着毛巾,心烦,在淡淡的水雾里唱歌:真想完全的解脱,逃离你的掌握,开始重新生活,找回那快乐不退缩全新的自我

    来电铃音打断了他。

    手机在妆台上振动,陆文赤/裸出浴,踩着地巾过去。是一个陌生而规矩的号码,不像是诈骗,他接起来:你好,哪位?

    是我。

    瞿燕庭的声音。

    陆文打了个寒颤,慌乱地扯浴袍披上。三五秒内思考了太多,瞿燕庭打给他干什么?有什么目的?一天没见到他就耐不住了?

    稳定心神,他来回滑动喉结:什、什么事?

    瞿燕庭道:过来我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改天我把巨星的歌单整理一下(随便说说)

    第33章

    陆文冲出浴室, 去瞅墙上的钟, 十一点半,小孩儿入梦, 高考生挑灯, 红男绿女滚床单, 两口子钻被窝的时间。

    瞿燕庭此时打来,让他过去, 直白到不加任何掩饰。

    什什么?陆文希求是假的, 我没听清

    瞿燕庭重复道:过来,来我的房间。

    枝形吊灯晕着光, 照得陆文大脑空白。他很慌, 像个大拖布戳在地板上, 浑身滴水,字句都颤悠悠的:我已经睡了。

    瞿燕庭说:那就爬起来。

    陆文两眼一黑,急出一团火:这么晚了!你要我过去干什么啊?

    瞿燕庭回答:第78场戏有改动,过来看剧本, 我要帮你对词。

    陆文几乎气笑了, 瞿燕庭是不是当他傻?深更半夜钻房间, 连看剧本这种借口都说得出,鬼信啊?!

    动作快点。瞿燕庭说完挂了线。

    忙音传出来,陆文的心凉掉半截,他没有拒绝的权力,除非不想继续混了。可他一旦踏进那扇门,是否等于接受瞿燕庭的潜/规则?

    那一晚, 阮风夜会瞿燕庭的画面历历在目。

    时移世易,如今轮到了他自己。

    陆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惴惴地幻想,瞿燕庭会怎样威逼利诱,他又该如何防守住底线和节操。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和瞿燕庭发生关系。况且,他应该对男人硬不起来吧。

    陆文镇定一番,稍微好受些。他一个一米八八的壮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瞿燕庭会霸王硬上弓不成?

    为保险起见,陆文翻开通讯录,找到他的三位情同手足的发小,顾拙言,苏望和连奕铭。

    其中顾拙言是gay,高中时便出柜、初恋、初夜一条龙搞定,可谓gay中翘楚。陆文先略过他,都要被男的潜/规则了,有点恐同。

    连奕铭最成熟稳重,可是内心比较善良。经过筛选,陆文打给了机灵狠辣的苏望。

    两声就接通了,苏望喂了一声,划破这个孤立无援的深夜。陆文听见好兄弟的声音,动容道:哥们儿,是我。

    我还能不知道是你?苏望说,怎么了男一号,重庆的夜晚是不是火辣辣?

    过于辣了,陆文道:我猜着你没睡,加班呢?

    苏望是做私募股权的,高级合伙人,旁人眼中的金装精英,但喜欢自贬:可不么,金融民工的苦我已经说倦了。

    陆文体贴道:你注意休息啊。

    苏望敏锐如鹰:说吧,遇着什么事了?

    陆文难以启齿,于是编一个借口:等会儿有个应酬,我推不掉,你一小时后给我来个电话。

    苏望即刻懂了:帮你脱身是吧?

    对,能配合好吧?陆文问。

    苏望不屑道:小意思,咱俩这默契。

    安排妥当,陆文去穿衣服,钻入满满当当的衣帽间。

    挂线后,瞿燕庭简单冲了个澡,对完戏应该很晚了,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刚要吹头发,门铃响了,瞿燕庭去开门,本面无表情,敞开门后瞳孔微微放大。

    门外,陆文穿着繁复的三件套。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顶,马甲,暗扣的,外套,双排扣的。裤子是修身款,扎在一双锃亮的短靴里。外面套一件厚重的羊绒大衣,缠一条毛围巾。

    瞿燕庭以为来了个爱斯基摩人,奇怪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样比较难脱,有安全感,陆文回答:晚上有点冷,我体寒。

    瞿燕庭半信半疑,错身让开路:进来吧。

    陆文把心一横,跟在瞿燕庭身后进屋。他注意到瞿燕庭绯色的耳廓、滴水的头发,这副湿漉漉的模样显然是刚洗完澡。

    至于洗澡的原因不言而喻,是为了迎接他。

    走到客厅,陆文趁瞿燕庭不注意抹了把汗。茶几上有电脑和剧本,也有纸笔,场景布置得还挺逼真。

    酒店没有影印设备,只能看电子文件,瞿燕庭把电脑放在茶几一角,他和陆文隔着桌角坐在地毯上。

    穿太厚了,陆文又大只,憋屈地拧巴着身体。他强烈怀疑看剧本是子虚乌有,问:瞿老师,改完的剧本呢?

    瞿燕庭按压触控板,屏幕亮起来,赫然是第78场戏的剧本。

    陆文服了,瞿燕庭为了泡他也太努力了。

    先看一遍。瞿燕庭说。

    陆文的下巴收在围巾里,压眉抬目,擦着茶几边沿瞄向身旁。瞿燕庭坐那儿,离他两拳远,精致的鼻梁在灯下闪闪发光,神情沉静如一位君子。

    他在偷看,看得心乱,而所有乱糟糟的情绪都浮于心头,最深处的其实是一份失落。因为那些令他感激的帮助与关怀,都只是瞿燕庭的手段。

    倏地,瞿燕庭回望,眼睫轻轻一撩似扇动的蝶翅。

    陆文立刻避开,心虚地说:我看完了。

    嗯,我代替杨老师。瞿燕庭朝茶几上的纸笔努努嘴,先对一遍词,做好笔记。

    白纸压在笔记本下面,陆文粗手粗脚地一拽,将笔记本甩到了地毯上。他捏住皮质封面拎起来,松散的纸页间又掉出几张横格纸。

    陆文捡起,认出纸上的字迹。他写的,他蹲在门口,一张一张地塞进门缝里面,瞿燕庭居然一直收着没丢。

    不会当定情信物了吧?

    笔记本上有工作要务,瞿燕庭一把夺回,连带那几张纸,夹进去,用眼神骂了句冒失。

    陆文心想,这大概就叫害羞吧。

    教戏,这场戏的情感很细腻,瞿燕庭一句句地讲。陆文弯腰趴在茶几上记笔记,一手好字是儿时被陆战擎逼着练的,但写得很慢。

    瞿燕庭放缓语速,恍惚间忆起给弟弟听写生词。一遍结束,他递上一支红笔:下一遍抠细节,用红色标注。

    陆文贴身的短袖已经汗湿了,他偷偷看表,快十二点半,前/戏要不要这么长啊他甚至想,折腾完这些,瞿燕庭还有劲儿潜他吗?

    也对,他才是负责使劲儿的那个。

    可是瞿燕庭腰不好,能承受太激烈的吗?

    陆文神游外太空,身上热,心里臊,脸蛋子犹如被红笔涂过,一脑门淋漓的汗。陡然,啪的一声,肩膀被抽了一巴掌。

    操!陆文吼出来,他可接受不了抽打的那种,你打我干吗啊?

    瞿燕庭的食指戳在纸上:你写我名字干什么?

    陆文一惊,纸上果然写着瞿燕庭三个字,后面是笔尖划出的红色曲线。他撩起围巾擦汗,一边擦一边找理由:我

    陆文支支吾吾,恰好手机响,是准时打来的苏望。

    他煞有介事地接通,设计好了,即使无法脱身,至少让瞿燕庭清楚他是直的,并且名草有主。

    喂?陆文咬牙道,宝贝儿。

    瞿燕庭觑过去,有一瞬的意外与好奇,继而转换为不悦。正事还没干完,这二百五先是心不在焉,现在还聊起私人电话?

    和谁?漂亮护士,约会对象,还是另有其人?

    实际是金融民工,苏望:你他妈

    想要花?陆文打断,明天就给你订,玫瑰好不好?

    苏望说:重庆的伙食是不是给你辣傻了?

    没去耍,我就在酒店。陆文一脸柔情,还不能休息,而且一个人睡不着。

    苏望道:你妈的我也恐同了!

    乖,下次带你逛洪崖洞。陆文演得起劲,什么,开视频啊?恐怕不太方便

    苏望忍够了:今夜咱俩割席,祝你前程似锦。

    陆文急忙挽留:宝贝儿,你别生气!

    挂断了,客厅静下来,无声胜有声,陆文见瞿燕庭蹙着眉,明白对方受挫了,吃味儿了。他刚想再描黑点,手机又响了一声。

    陆文打开,是导演助理发来的临时通知,明早四点半开工,提前拍摄第78场戏。

    陆文一阵凌乱,瞿燕庭没骗他?!

    可以继续了么?瞿燕庭耐心告罄,冷冷地问。

    陆文掉下一滴汗,点点头,瞿燕庭懒又嫌地斜他一眼:明早和杨老师过一遍戏,就正式拍,今晚必须准备无误。

    深夜幽会结束了,变成了名师一对一。

    仔细抠完细节,两个人代入角色对词,一共对了四遍,把握流畅后,陆文开始背台词。

    瞿燕庭口干舌燥,把小盆拉过来,拈下一颗葡萄塞嘴里。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有瘾,一颗接一颗停不住,熟练地剥皮吐籽,眨眼吃掉小半盆。

    满手黏腻的果汁,他起身去洗手。

    陆文差不多背完了,双腿曲得发麻,想坐起来。

    他撑着长沙发借力,没留神,一巴掌压住了遥控器。嘀嘀投影启动,自动连接系统,亮起来,出现上一次关闭时的记忆画面。

    《天堂回音》,叶杉和父亲没看成的电影。

    瞿燕庭洗完手返回客厅,看见投影画面愣了一下,随即冲过去,拿起遥控用力地按下关闭键。

    屏幕变黑,陆文回了神:这部电影

    台词背过没有?瞿燕庭打断他。

    陆文回答:背过了。

    瞿燕庭下逐客令:回你房间去,早点睡吧。

    陆文默默往外走,步子有些沉。一个电话招他来,一句话赶他去,来回都是瞿燕庭做主。

    走到玄关,他忍不住回头,也忍不住问:你生气了?

    瞿燕庭弯腰收拾茶几,不做声。

    陆文自行解释:我不是故意乱碰的,对不起。

    门一开一合,人走了。瞿燕庭停下来,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夜半应有的困意烟消云散。

    电脑屏幕上,修改过的几场戏按照日期排序,第78场是修改的最后一场戏,瞿燕庭来重庆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四点半天色黢黑,片场的工作人员哈欠连连。

    陆文化过妆了,却遮不住眼底的青色,离开瞿燕庭的房间后他睡不着,直接来上工,蔫不拉几地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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