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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界演员 作者:北南

    &跨界演员——北南(32)

    瞿燕庭又答应一次:好。

    你怪我出现得晚,陆文低声道,那就不要只和我萍水相逢。

    瞿燕庭神色怔然,迟钝着,第三声好卡在了喉舌间。

    陆文没得到回应,不逼近也不改口,静待片刻,捞起松散的袖管揭过这一页,说:袖子又湿了。

    腕上的黄桷兰也遭了殃,花瓣七零八落,瞿燕庭摘下来用纸巾包住,这是临别赠礼,他不会轻易丢掉。

    陆文还有一场戏要拍,在302,瞿燕庭让他去准备。

    今天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来。陆文很抱歉,估计瞿燕庭要回去了,回酒店好好休息。

    失态过,发泄过,也抵着一半肩膀讨到了安慰,瞿燕庭压低眉骨,将洇湿的地方卷起来,再抬首时挂上一派从容。

    我稍后过去。他说,一会儿见。

    摘除中间一段插曲,今天与平时没多少不同,天黑收工,保时捷和保姆车一前一后地驶回酒店。

    门框旁的壁瓶换了花色,一枝白色仙客来,四根银杏树枝,黄澄澄的银杏叶衬得白花愈发清纯。走近时,瞿燕庭贪看两眼。

    各自开门,陆文先说:瞿老师,早点睡觉。

    嗯。瞿燕庭道,晚安。

    重庆的最后一夜,收好行李箱,瞿燕庭立在窗边,再眺望一次渔船江水。

    水中有浮萍吗?会否在湍流中相逢,纠缠到难舍难分?

    他心念微动,将陆文的衬衫洗净烘干,叠好放在床尾榻上。

    一夜看似漫长,一场好梦未尽便过完了,瞿燕庭一切整理妥当,八点准时出发,阮风的保姆车在酒店停车场等候。

    走廊对面,陆文抱肘靠在墙壁上,穿戴整齐,两条长腿向前交叠着,6206的门一开,他从臂弯里拔出一只手挥了挥:嗨。

    瞿燕庭意外地问:怎么在外面站着?

    等你啊。陆文走过来,将行李箱夺走,送你去机场。

    瞿燕庭说:小风会送我的。

    陆文晓得,所以他没通知司机,准备跟着:我也去送不行吗?你拿我当弟弟,对待每个弟弟得公平点吧?

    瞿燕庭无可反驳地答应了,走之前先把那件衬衫还给陆文,本来打算托管家转交的。陆文刷开门,将衬衫随手放在玄关柜上。

    办完退房手续,搭电梯下停车场,梯门如镜,陆文背身打了个哈欠。瞿燕庭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在走廊等了多久?

    陆文敷衍道:十分钟。

    瞿燕庭不信,稍一停顿:今天早晨下雨了,你知道吗?

    不可能,我四点起床的时候

    陆文说一半卡壳,发觉中了瞿燕庭的圈套,他舔舔嘴唇,给自己找台阶下:哎,你拎这包是幻影吧,超难买的。

    陆文。瞿燕庭叫他,似玩笑,可语气那么认真,你这个人,超难找的。

    直到梯门拉开,地下停车场的冷风扑进来,陆文才从瞿燕庭珍贵的夸奖中清醒。

    找到保姆车,阮风和瞿燕庭坐第一排,陆文坐第二排,司机与剧组无关,是阮风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陆文哥,你也来啦。

    面对人家亲弟弟,陆文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弟弟有点心虚,此地无银道:我凑热闹瞿老师教会我很多东西,对我帮助很大,我想送送他。

    你说那么官方干吗?阮风咯咯乐,你俩那晚在客厅吵的话,我都听见了。

    陆文脸一红:我靠,你不是进屋睡了么!

    阮风回道:我认枕头啊,睡不着。

    随着引擎启动,陆文陷入巨大的羞耻与沉默里,糊在第二排椅背上当背景墙。前面两颗绒绒的脑袋,亲兄弟的磁场,没到路口便吸引在一起。

    阮风搂住瞿燕庭:哥,你就不能多待两天么?

    耽误好多事了。瞿燕庭说,本来昨天就该走的。

    阮风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那你也不是为我推迟的,听说你昨天去盯A组的戏,你放心不下谁啊?

    瞿燕庭坦荡回答:后面那个。

    陆文捏把汗,心中疑窦丛生,为什么彼此的关系都挑明了,大家你清我白,他依然有种身处感情纠葛中的错觉。

    阮风道:哥,我杀了青去你那儿住几天。

    瞿燕庭说:好,给你烧好吃的。

    阮风问:我带火锅底料回去吧?

    随你。瞿燕庭叮嘱,天冷了,注意保暖,大夜以外不许熬夜,三餐按时吃,乖乖地把戏拍好。

    陆文在后面听,瞿燕庭对阮风的关心,是兄长,也代替爸妈,体贴周到亲密无间,令他泛起局外人才还有的酸味儿。

    忽然,瞿燕庭回头,对他说:你也是。

    那股酸被投入一大颗方糖,猝不及防地变成甜,陆文傻愣着,不等他组织好回应的字句,瞿燕庭便转回去了。

    离机场渐近,阮风说:哥,我舍不得你走。

    这是撒娇,陆文趴过去捡现成的:我也是。

    瞿燕庭不搭理他们,车子靠边减速,他打开提包检查证件,不抬头地说:就送这儿吧,机场人多,下去免得被认出来。

    分别在即,阮风叨咕了一大串,衣食起居不必他操心,专捡暖心熨帖的好话讲,他从小就这样哄心事不外露的哥哥。

    最后,阮风实在没得说了:代我问黄司令好。

    陆文疑惑:谁是黄司令?

    我的猫。肥美橘猫,不可一世,瞿燕庭发出短促而低沉的一声,代黄司令回应,喵儿。

    陆文半块身子有些酥,像被猫爪子挠了。

    他不擅长撒娇,也不贴心,更不了解瞿燕庭生活里的种种,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拉开门先一步下车,强硬地对瞿燕庭道:没人认识我,我要送你进去。

    熟悉的江北机场,他们相遇的地方。

    如果时光倒流回那一天,瞿燕庭没有把陆文赶下车,陆文知道了他是谁,之后的一切又会按照哪一条轨道运行?

    航站楼里十年如一的繁忙,换好登机牌,陆文陪瞿燕庭走到一处人少的位置,没有送君千里,此刻却终须一别。

    那个,穿得够吗?陆文变得笨拙,北方大风降温,别又发烧了。

    瞿燕庭说:够了。

    陆文问:你吃早餐了吗,饿不饿?

    瞿燕庭温声催促他:你要把衣食住行全问一遍吗?十分钟,挑重点说。

    陆文不清楚什么是重点,又觉得哪一面都是重点,沉吟几秒,他道:接下来的戏份很难演,你走了,谁给我讲戏啊。

    导演组那么多人,陆文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如同耍机灵的小学生向喜欢的老师表明心迹,潜台词是我最需要的是你。

    瞿燕庭何尝不明白,却不拆穿,反问:你想演好这部戏吗?

    陆文用力点头,他非常想。一开始是为自己的星途,后来为剧组所有人的努力,为叶杉和叶小武,现在为了编写这个故事的人。

    而瞿燕庭也为他着想:演好戏是本职,职责以外的压力通通丢掉。揣着你的天赋,塌下心,未来的结果不会辜负你的。

    陆文点点头:瞿老师,我会记住你的话。

    瞿燕庭没对任何人透过底,此时,他轻声告诉陆文:这部戏写完许多年了,是我真正的处女作,投资拍出来,是我留给自己的一个纪念。

    陆文觉得无比幸运,他通过这部剧认识了瞿燕庭,以后瞿燕庭的纪念里也会有他的影子。

    楼中回荡着航班信息广播,催得人心慌,瞿燕庭看看手表,差不多该走了,成年人不必缠绵悱恻地道别,他微微笑,最后拍一拍陆文的肩膀。

    陆文突然急道:我有要紧的没说!

    轻弯的眉眼蹙起来,瞿燕庭挤出一丝耐心:一分钟。

    陆文深呼吸,在人来人往的江北机场坦白真相,还讲得中气十足:瞿老师,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瞿燕庭脸色赧然:你嚷什么

    陆文急吼吼地抓紧这一分钟:我也没有约会对象,没找护士要手机号!那晚打给我的宝贝儿,是我发小,而且打完就决裂了!

    彼此的音量对比鲜明,瞿燕庭说:那解放碑

    它就是个碑!陆文回答,没有绕三圈的前任,也没有现任,都是我吹牛的。

    一分钟到了,陆文讲完自觉后退一步,他不需要瞿燕庭回应,反而害怕瞿燕庭问他为什么解释。

    陆文挥挥手,闭紧嘴巴没有道再见。

    如果能再见,在他说不要萍水相逢时,瞿燕庭就不会吞下那一声好。

    瞿老师,一路顺风。

    别挥了,把手张开。

    瞿燕庭命令道,待陆文犹疑地张开手,他快走两步奔过去,抬手抱住了这堵高大的身躯。

    揉脑袋会变得更笨,他轻揉陆文光滑的后颈。

    编剧写下的故事,只是文字构成的幻想,瞿燕庭侧过脸,嘴唇附在陆文的耳边说:谢谢你让我的幻想变得真实。

    怀中由满变空,陆文微张着手,颈后余温犹在,耳畔软语未消,而瞿燕庭后退、远离,转身投入于流动的人海。

    陆文停留了许久许久,直到无法捕捉瞿燕庭的纤毫,飞机从天空划过,被云层掩埋,仿佛这些日子的回忆也一并抛远了。

    航站楼外天高路远,令人心里发空。

    回程的路上,陆文和阮风并坐在第一排,肩靠肩,头抵头,互相依偎着,像一对惨遭抛弃的天涯沦落人。

    陆文掏出手机登录微博,过去五百年了,终于回关阮风,把微信也加上。

    阮风问:陆文哥,去剧组吗?

    今晚大夜,傍晚才开工,陆文要先回酒店,早晨四点起床,他需要补个回笼觉。

    到酒店下了车,陆文慢腾腾地搭电梯上62层,6206的房门开着,管家正带清洁组做整理。人走茶凉,很快又会入住新的客人。

    关上门,陆文插房卡,换拖鞋,玄关柜上搁着那件衬衫,淡淡的洗衣香氛味道,领口朝上叠得整整齐齐。

    他用手掌托着,走进衣帽间,衬衫要挂起来才不会有褶皱,捏住肩线一抖搂,下摆和衣袖从折叠状态舒展开。

    一抹金黄飘落。

    嗯?陆文弯腰去捡。

    是一张藏在衬衫中的白纸,巴掌大,右下角粘着一片颜色饱满的银杏叶。

    陆文拾起来,离开机场便死气沉沉的心脏加快跳动,白纸黑字,是瞿燕庭漂亮的笔迹,写着一首纳博科夫的小诗

    金黄色银杏叶

    麝香葡萄

    形如翅翼半展

    旧时蝴蝶

    陆文握紧这张纸,反复地读,惊喜,慌忙,乱糟糟地理不出头绪。他一个大白话都能误会出山路十八弯的人,瞿燕庭竟然留一首诗给他!

    陆文奔出衣帽间去找手机,要查一查这首诗有什么含义,他在屋中乱转,带起的风将白纸一角轻轻掀动。

    露出背面的两行字。

    陆文顿住,将纸小心翼翼地翻过来,依旧是瞿燕庭的字迹,但写得克制又矜持,一撇一捺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道。

    似是料到般,第一句写着:傻瓜,读不懂吧?

    书写时,瞿燕庭对着窗外的无边夜色,远眺嘉陵江的涌动漩涡,脑海中,是那一句不要只和我萍水相逢。

    陆文移不开眼睛。

    下一句,是瞿燕庭迟来的回答

    再一次见面时,我讲给你听。

    第39章

    机翼拂云来, 穿云归, 缓缓着陆时舱外换了北方的冬景。滑行结束,瞿燕庭不紧不慢地合上书, 书皮简朴, 内容是关于传统的民间手艺。

    瞿燕庭拎包出舱, 踏入接驳廊桥时寒意直冲天灵盖,这两天果然大风降温了。

    于南来接他, 卡着点买的热咖啡捧在手里, 见他出来,一边招手一边热情地喊:老大!我在这儿!

    瞿燕庭波澜不惊地走近, 接过咖啡, 冷淡得像一个无情资本家, 将助理上下瞭个来回,才吐出一句:瘦了。

    于南苦涩地笑笑,这段日子每天两头跑,跨越十几公里去给瞿燕庭喂猫浇花。十几种花花草草个顶个娇贵, 猫屎更不必说, 铲一次熏得他两天吃不下饭。

    他说心里话:老大, 我太想你了。

    辛苦了。瞿燕庭这么说着,把包往于南怀里一塞,自己捂着咖啡闲庭信步。

    取上车驶离机场,已经下午了,瞿燕庭直接回家,汽车滑入公路, 于南将明天的工作安排汇报了一遍。

    明早九点开会,瞿燕庭啜饮一口甜甜的摩卡,说:上午茶订好,我请。

    谢谢老大。于南考虑舟车劳顿,老大,咱顺路买份晚餐吗?

    渐渐驶入繁华的市区内,水泥森林盛开七彩斑斓的招牌,五湖四海中西日韩,各处的美食都吃得到,瞿燕庭若有所思地说:皮蛋瘦肉粥吧。

    一小时后,汽车在小区西门刹停,瞿燕庭到家了。

    他住在一处年头有点久的高档小区,当年重湖叠巘,繁花深树,是美得出名的楼盘,如今楼墙旧了,掩在茂密的树荫中,有股美人迟暮的凋敝感。

    瞿燕庭住九楼,一梯两户,邻居是一对空巢老两口。

    门锁转动,一进屋的小厅中央,黄司令圆滚滚地蹲在地板上,须长毛亮,浑身瓷实的肉,听见脚步声已恭候多时。

    见是户主回来,它激动地蹿到行李箱上。

    瞿燕庭进屋,门碰上的一刹那,孤雁归巢,每一根神经都松弛下来。他抱起黄司令,掂了掂,这小畜生似乎更沉了。

    瞿燕庭曾交代,家里有些乱,于南听话地没收拾,一切仍是走之前的模样。他放下猫,把每个房间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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