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渠:“……”
这什么招数?
可这些其实跟周朔没关系,他也相当无辜。周朔做全了铺垫,他找了一家幽静的饭馆,吃饭不是正事,他想把心里话跟顾清渠说开了,还有周国盛留下的信,也拿给顾清渠看看。但旁枝末节总是层出不穷,周安言不知从哪儿听说顾清渠回来了,特意打电话来跟周朔确认,周朔不好瞎扯淡,只能承认。
关于钱的事情容易看开,更何况周安言不缺钱,他心里对顾清渠的隔阂早随时间流逝消淡了不少,一听说他回来,还挺高兴,立刻定了饭店,说要请顾清渠吃饭。不过长辈的腔调还是要摆出来的,他没亲自出面,让周朔来请。
顾清渠不好不去,答应了。周朔十分钟后到达酒店门口,接上顾清渠一起走。顾清渠暂时没跟周朔提离开的事情,他正忙着想怎么应付周安言。
周安言没有别的意思,他退休了,每天事情不多,主要操心周芝芝的终身大事,急得嘴里起了好几个泡。这回就是找顾清渠叙旧,顺便发发牢骚。
“清渠,芝芝以前喜欢你,就看上你了,我顾虑多,拦着不让,好了,拖到现在,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你说怎么办?愁死我了!”
“清渠,你现在也单着吧?有想法吗?”
顾清渠不尴不尬地笑,如坐针毡。周朔端了一盘菜挑,他把白眼翻上了天。
周朔开口:“大伯,你问他愿不愿意?他不愿意,周芝芝也不愿意啊!”
周安言喷他:“你怎么知道,你是他俩肚子里的蛔虫啊?”
周朔笑:“差不多吧。”
周芝芝见势不对,觉得周朔下一秒就会把顾清渠的性取向放餐桌上怼她亲爸,于是当机立断,先把筷子摔了出去。
周安言被成功吸引注意力,他脸色一黑,沉声说:“芝芝,老大不小的人了,礼貌呢?”
周芝芝近几年翅膀硬了不少,不太惧怕周安言了,“爸,你把我当商品似的满世界推销也没见你尊重我的意见啊。”
“我是你爸!”
“是!可你是我爸我跟谁结婚你也得先问问我乐不乐意啊!”
周安言问:“那我让你跟顾清渠结婚你乐意吗?”
周芝芝还未开口,被周朔抢先一步,“就算她乐意,我也不乐意。”
周芝芝满脑袋黑线,“我乐意个球!”
周安言要发火了,“你俩到底什么意思!?”
周朔回:“没什么意思。”
顾清渠被架在火堆上烤,一句话都不能替自己辩解,他默不作声地退出站场,让姓周的一家人自己吵自己的。
一顿饭不欢而散,晦气的之后周安言。
周朔当司机,挨个把顾清渠和周芝芝送回家。饭店离酒店近,周朔先把顾清渠送到目的地。
一路上他们谁也不跟谁搭话,周芝芝虽然好奇,但不敢问。直到目送顾清渠进了酒店,周芝芝这才从后座扒拉这驾驶座的靠背,满脸兴奋且迷惑地问,“周朔,你跟清渠哥什么情况?”
周朔还别扭着周安言要把周芝芝许配给顾清渠的事,他有点不太想聊,“什么什么情况?”
周芝芝单刀直入,一点不客气,“你俩没好啊?”
周朔不理解周芝芝关于‘好’的定义是什么,他姑且以为是那方面的意思,握着方向盘,轻描淡写地说:“我跟他这种关系,你觉得一时半会儿好的了么?”
周芝芝拖着长音啊一声,看上去十分失望,“我以为你们早联系上了。”
周朔敏锐捕捉到了让自己起鸡皮疙瘩地信息,他不敢回头,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嗯?”周芝芝不明所以,“清渠哥他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啊,你不是也知道他的么,怎么着,这两串号码你们光留着上贡了?”
“什么!?”周朔虎躯一震,脚点着刹车差点撞上马路牙子。
“哎哟!”周芝芝往前一扑腾,差一点脑袋开花。
周朔快成神经病了,他这状态不适合开车,干脆在路边停下,“周芝芝你在说一遍,他为什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周芝芝有点吓着了,“我、我告诉清渠哥的。”
“什么时候?”
“爷爷第一次手术出院的时候,那会儿你刚买了手机,我也正好给清渠哥报平安,就顺便说了这事儿。他问我你号码是多少,我告诉他了——怎么了吗?”
周朔呼吸急促,他回想着这几年不间断的问候与联系,他以为顾清渠是把自己当成了陌生人。可到头来却是两人中间隔了一道自以为是的纱布,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地陈情而已。
离谱中又带了点暖人心肺的情意。
周朔全身细胞摇旗呐喊地往脑袋上冲,是一种豁然开朗的爽快。
“没怎么,”周朔要笑不笑地一咧嘴,“周芝芝,你是我亲姐。”
周芝芝无辜眨眼,“那不然呢?”
“以后大伯再给你安排那些乱七八糟的相亲,我给你挡着。”
“卧槽!”周芝芝感恩戴德,“再生父母!”
作者有话说:
周芝芝:这个家没我不行
第94章 “刀山火海我都会来。”
周朔一晚上没睡,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状态,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冲到顾清渠房间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但毕竟过了毛头小子的年龄,理智压着冲动占据上风,他的任何举动总会三思而后行了。
于是三思到清晨六点,周朔给顾清渠打了电话,用原来的手机号。
顾清渠很快就接了。
周朔故意没出声,顾清渠迟疑片刻,开口说道:“周朔?”
周朔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猛地向下一沉,安稳落回原位。
“清渠,你知道是我啊?”
顾清渠对此提问避而不答,他反问:“你现在到底用哪个号码?别换了吧,怪麻烦的。”
“就这个。”
“哦——”顾清渠意味深长,“那你昨天联系我的号码是几个意思?”
周朔理直气壮地说:“唬你的。”
顾清渠失笑,“周朔,你的心眼怎么这么多了。”
“有你多么,”周朔不服气,他们原本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不装了,坦率得明明白白,“清渠,你在哪儿?我找你。”
“找我干什么?”
“吃饭。”
顾清渠看了眼时间,“吃早饭?”
“你要是想吃到晚上我也有时间的,”周朔坐在汽车上,他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方向盘,准备去顾清渠的酒店,“就在你住的酒店开个包间,我们边吃边聊,慢慢聊。”
顾清渠怔了怔,不可抑制的紧张,他恨不得立刻回去,但人已经在飞机上了,马上就要关机。顾清渠言简意赅,“周朔,我现在没时间。”
周朔的汽车刚窜出去一米,立刻停了,“怎么了?”
“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周朔沉默很久,回了声哦。他说不上是不是失落,但情绪起伏确实没有前几次大了,主要取决于顾清渠的态度,总有不朽的期盼在。
“去多久啊,还回来吗?”周朔问。
“回,”顾清渠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晕晕欲睡地样子,“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我把航班号发你,你来接我吗?”
周朔习惯了顾清渠的拐弯抹角,对如此直白就不太适应了。周朔傻了吧唧地笑了很久,笑得顾清渠都耐烦了。
“你来不来?”
“来,”周朔说:“刀山火海我都会来。”
顾清渠说好。
两天后的晚上,周朔提前从车底下钻出来,搓了一个小时的澡,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小王从他身边经过,闻到了高档香水的气味。
问老板去哪儿,老板只回了四个字——
招蜂引蝶。
蝴蝶的飞机延误了一个小时才落地,周朔等得焦虑,路过机场小超市买了包烟,本质想缓解焦虑。但周朔平常不抽烟,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肺呛走。周朔把点着的烟灭了扔垃圾桶,整包的还没来得及扔,机场广播显示顾清渠的飞机已经落地。
周朔飞奔向接机口。
顾清渠怡然自得,姗姗来迟。
“清渠,吃饭了吗?”周朔问。
“没有,”顾清渠嫌飞机场的东西难吃,一路只喝白开水,他坐在车里,手里捏着周朔递过来的面包,一言难尽,“就吃这个?周朔,你要请的饭呢,我可惦记两天了。”
周朔不端着,在顾清渠面前把所有的本性都释放了,“嗯?你光惦记饭了?没惦记我吗?”
顾清渠惊讶地扭过脸。
周朔嘴角上扬,也装模作样地偏头,“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顾清渠不可抑制地笑,承认了,“是,我惦记你,惦记了很久啊。”
周朔得意洋洋,“回哪儿?清渠,你订酒店了吗?”
这是彻底把饭忘了。
“没有,”顾清渠说:“没有酒店,我无家可归了。”
“去我家。”周朔轻轻地开口说话,他把车驶上主路,过了很久,才想起什么,偏头问:“清渠,行么?”
“行。”
这一切顺理成章,中间九年的时光,皆如空白画纸,可添缪缪几笔讲述,随后弹指一挥,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朔的家在市中心的小区里,小区很新,已经是刚建成的,并且根据每家每户的光照率,入住的人并不算多。
顾清渠心中疑虑——周朔也是刚回的荷口吗?这套房子刚买的?
然而周朔是顾清渠肚子里的虫,一个表情上了脸,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周朔停好车,十分贴心地答疑解惑,“我是两年前回的荷口,之前一直住在郊外的房子里,可是出行太不方便。这套房子是今年年初才换的,刚装修完,我自己也没住过几天,清渠,你是第一个客人。”
顾清渠挑眉:“客人?”
周朔短促一笑:“嗯?你想成为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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