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杳杳在旁边冲他傻乐,就差流口水了。
百里貅看了眼他手上的书:“这是什么书?”
周彦瑾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有些迷茫:“此乃《诗经》,穆公子……要看吗?”
百里貅淡声道:“不必。”
神识却已扫过书页,将书中内容尽数熟记。
傅杳杳突然为难地说:“周先生,你替我拒了白婆婆的说媒吧。”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彦瑾感觉到旁边穆公子都快杀人了,硬着头皮道:“白婆婆并未替你向我说媒,姑娘不必忧心。”
可百里貅知道。是说过的,只是他们都忘了而已。
傅杳杳忧伤地叹了声气:“我现在是他的妻子了,不能再嫁给你了,以后大家就不要再见面了。”
听她语气,还怪惋惜的。
周彦瑾一脸愕然。
百里貅按了按眉心,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压下把她拖过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周彦瑾非常知趣地往后退了退,干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
说完转身脚步匆匆远离了这扇充满杀气的窗户。
傅杳杳还盯着人家背影唉声叹气呢。
百里貅伸手蒙住她双眼,把人拉回自己的怀里,埋在她发间狠狠吸了一口气,简直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也会读诗,我们回家,回去我给你读。”
傅杳杳说话更气人了,她忧伤地说:“再会读,也不是周先生了。”
百里貅狠狠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肉。
大魔头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傅杳杳蹲在院子里看了会儿鸡,摘了会儿花,撸了会儿罐罐,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很严重。
百里貅躺在甜李树下的摇摇椅上,眼上盖着一片绿叶,黑发从椅间缝隙露出垂落到地面,白衣银袍映着满树花影,周身气压却低得连只飞虫都不敢靠近。
傅杳杳拔一颗草,抬头看他一眼,又拔一颗草,又看他一眼。很快,她面前那块儿地皮就被拔秃了。
她苦恼极了,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绞着手指期期艾艾蹭到他身边。
她弯腰看他。那绿叶轻轻盖住他眼睛,衬得他皮肤越白,薄唇越红,一朵梨花轻轻飘落,恰好落在他唇上,傅杳杳眼睛一点点睁大,像小孩子被糖引诱,慢慢低下头去,隔着那朵花吻了吻他的唇。
百里貅唇角挑起一抹笑,很快又隐下去。
他虽闭着眼,散放的神识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偷亲完了,脸颊果然又飘上两抹红,做贼一样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偷偷松了一口气。她戳戳他脸窝,小声喊他:“羞羞,我饿了。”
百里貅差点就翻身起来要去给她做饭了。
但想看她接着会干嘛,又强忍着没有动。
她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歪头苦恼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揭开了他眼上的那片绿叶。
满树花影和她一起映进他漆黑的深眸里。
发现他睁着眼,她很高兴:“羞羞!我饿啦!”
百里貅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抱住她的腰把她往身前带了带,仰头吻住她的唇。春日的风温柔扫过树梢,满树梨花飘落,落满他们发间眉上。
她小声问:“你还会给我读诗吗?”
她倒是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这会儿知道来哄他了。
百里貅咬她的唇:“只能听一个人读诗,听了我读诗,就不能再听周先生了,知道吗?”
傅杳杳忙不迭说:“我选你!”
百里貅被她一句话就哄好了,畅快地笑了两声,起身去给她做饭。他随身带着不少零食,做饭的时候也不让她饿着。
吃过晚饭,斜阳落了一地,将满树梨花都染上几分红,百里貅抱着她躺到摇摇椅上,回想今日在书中看来的内容。
《诗经》的第一篇就是《关雎》。
他手掌轻拍她背心,摇摇椅在风中轻轻摇晃,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爱意,低又缓地响在她耳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64章
春日的夜还带一丝凉意, 傅杳杳被抱回屋时发现房中多了一扇玉屏。她好奇地从百里貅怀里跳下去,绕到屏风后面去看,发现那里放着一个盛满热水的浴桶, 热雾将玉屏上的池月修竹氲出几分暖色。
空气中有一股奇异的幽香, 一朵红色花瓣静静飘在水面,丝丝缕缕的红从花瓣浸入水中,很快又晕开, 整桶水被晕染的像光滑的红色绸缎层层涌动。
这是九转黄泉花的一片花瓣。当初在北女域,罐罐在沙漠中一路狂奔,为了这朵九转黄泉花差点命丧巨蝎之口,没想到今日会派上用场。她如今凡人之躯, 承受不住太多灵力,以药浴的方式蕴养神魂最为妥当。
傅杳杳扒着木桶边沿, 有点高兴地回头问他:“洗澡?”
百里貅已经挽了袖子,一道术法封了门窗缝隙, 房间里暖和又安静。他走过去替她取下发间的蝴蝶步摇,又一件件脱去她的衣裙。
傅杳杳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低下头去。
他蹭蹭她下颌,抱起她放进浴桶里。淡红的水漫过她雪白的身躯, 黑发像水藻在水中浮浮沉沉, 热气一熏,她眼眸水光潋滟, 嘴唇像枝头熟透的樱桃, 引人采摘。
百里貅呼吸微重, 手掌托住她后脑勺吻下去。
傅杳杳双手紧紧抓着桶沿, 跪坐在水中的身子微微往上探, 露出半截玉体, 黑发一路滑落,像出水的水妖。
百里貅不得不把她按回水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坐好。”
傅杳杳雾眼濛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百里貅深深凝望她片刻,最终只是用手捂住她的眼:“好好泡澡。”
她歪了下头,抬起手臂把他的手拿开。百里貅又捂上去,她又拿开,他又捂上去,一来二去,傅杳杳以为他跟自己玩游戏呢,百里貅不捂了她还不乐意,发脾气似的拍了拍水,等他重新来捂她眼,才又高兴了。
泡了半个时辰,傅杳杳也玩累了捂眼游戏,哈欠连天。百里貅把她从水里抱出来,手指一挥,她满身水珠便自动蒸发,身体一片干燥光滑。他给她穿好里衣,看了眼浴桶,那里头的水已经变为无色,那片红色花瓣也褪色为白色了。
抱着她朝月亮床走去,傅杳杳趴在他肩头问:“羞羞,你不洗吗?”
百里貅把她放到床上:“不洗。”
傅杳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羞羞臭!”
百里貅:“……”他脱了外套躺上去,把她拉到怀里,按着她脑袋逼她闻自己:“臭不臭?”
傅杳杳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在他心口狠狠咬了一口。
百里貅猝不及防,疼得吸了口气,松开她时眼神危险地扫了她一眼。小傻子也能感知到危机,飞快用手臂环住自己往床角躲,百里貅像个大反派把人拖过来压住,反嵌住她双手冷笑。
说她傻,这时候知道服软了,特别乖巧地说:“羞羞不臭,羞羞可香啦!”
百里貅不留情面:“晚了。”
他埋下头,牙齿掀开她衣带,在同样的位置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给小傻子咬懵了。
也不觉得疼,就是臊得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百里貅辗转片刻,抬头一看,小傻子紧紧闭着眼,脸红得快滴血了。他从她身上翻下来,替她系好衣带,把人搂到怀里,觉得有些好笑:“知道我在做什么吗,就害羞成这样?”
傅杳杳大声说:“你在耍流氓!”
百里貅笑得捂脸。
第二天起床,傅杳杳正蹲在院子里一边喂鸡一边啃百里貅给她做的甜馍馍,听到隔壁传来婉荷和小马交谈的声音,她鸡也不喂了,飞奔过去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婉荷!”
婉荷好奇地回过头,看见漂亮又热情的少女冲自己笑得正欢,小马在身后偷偷说:“这是穆夫人,她生了病,脑子不太清醒。”
“是她呀!”婉荷昨日就听说了穆公子带妻子回来的消息,现在一看果然很漂亮,她挽着篮子走过去,从篮子里抓了一大把枣子递给她:“你好啊,杳杳,请你吃枣。”
傅杳杳捞起裙角兜住枣子,开心地问她:“婉荷,你去哪里?”
婉荷被她娇憨的模样逗笑了:“我来找小马看秧苗,回头准备也插这种秧苗。”
傅杳杳恍然大悟:“该插秧了啊。”
婉荷笑着说:“是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傅杳杳兜着枣子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她回头朝院门口喊了一声:“羞羞!我走啦!”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亦步亦趋跟着婉荷跑了。院内的百里貅笑着摇了下头,分出一道神识跟上去。
春日的人间一片复苏生机,小路两旁的水田里农户挽着裤腿正在插秧,放眼望去绿茫茫一片。傅杳杳兜着枣子,一蹦一跳,日光映着肌肤如雪,像只雪白的兔子。
她亲近婉荷,婉荷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喜欢。谁被美人喜欢会不lj开心呢,婉荷也很开心,一点也不介意她是个小傻子,亲热地挽着她带她去看自己的地。
她住在学堂另一侧,穿过学堂的时候,傅杳杳突然松开一直兜着的裙角,双手飞快捂住自己耳朵。
裙角一松,枣子呼啦啦滚了一地,她急得跺脚,想去捡枣子,放下手时却又听到学堂里的读诗声,只好赶紧捂住,简直要急哭了。
婉荷一边捡枣子一边问她:“杳杳,怎么啦?”
傅杳杳紧张兮兮的:“不能听!羞羞会生气!”
婉荷把她裙角挽起来穿过腰带打了个结,形成一个简单的兜兜,把枣子给她装进去:“听什么?”
傅杳杳双手捂耳,拿脑袋顶她:“我们快走!”
婉荷哭笑不得。
穿过学堂,又是一大片连绵的农田。除了少数几块,其他水田都已经插上了细嫩翠绿的秧苗。傅杳杳蹲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神情逐渐严肃起来,掉头就往回跑。
婉荷正在和同村人说话,等她回过头去,傅杳杳已经跑老远了,只好大喊:“杳杳!你慢点跑,别摔了!”
傅杳杳抱着枣子一路吭哧吭哧跑回家,百里貅的神识一路跟着她,倒是好奇她要干嘛,在她即将踏入院中的时候身形一闪出现在院口,一把接住了冲进来的身影。
她额头蒙着一层细汗,眼睛晶亮,在他怀中抬头问:“羞羞!别人家都在种地,我们为什么不种?”
原来是为了这个,百里貅失笑:“我们不用种。”
傅杳杳噌地瞪大眼睛:“我们不种,来年吃什么?”
百里貅说:“我们有钱,可以买。”
傅杳杳急了:“不行!要种!”
哪怕傻了,还是要坚持种地。
百里貅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明日就去种。心想着小孩子忘性快,明日带她去逛逛街,兴许就把这件事忘了。傍晚照常是读了诗泡了澡,翌日百里貅缓缓转醒,方一睁眼,就对上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
傅杳杳坐在他身边,手上还编着他头发,见他醒来立刻道:“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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