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无法穿戴,太窄了,叶迦澜震惊自己是否拿错了型号,他反复确认上面写着标准二字,但这个标准完全、完全无法套在他身上。
不能强行套用标准,会被标准勒到痛苦。
可是已经这样了。
叶迦澜不会贸然地做傻事,但此刻这种情况让他隐约察觉到似乎很难在附近的店里再买到他适合的东西,毕竟店里架子上摆放的都是标准。他只能挫败、不舍又珍惜地亲亲夏夏的脸,红着脖子来轻轻斥责她。
“不许笑。”
两年后的许盼夏已经连笑都笑不出,她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白,脸上是一种混合了迷茫和不安的表情。叶迦澜一直注视着她,他要将对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音节都妥切收藏起来,封入他的记忆宫殿中,藏在最珍贵的箱子里。
他能清楚地看到许盼夏的脚掌心,看着那可爱的脚趾如何从颤到绷紧,看着漂亮的脚背弓起,像受刑的天鹅,又像义无反顾为爱被弯刀分开身体的美人鱼。
你现在也在为了我而行走在刀尖上吗?你也在为我流出东西吗?你现在的声音是因为我的侵略吗?
室外的电影还在播放。
电影中演雨夜混战,演情义两难全,演步步紧逼。
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狠狠捅入身体。
刀刃上混合着雨与血。
我爱你。
夏夏,我爱你。
你不用担心会像美人鱼一般行走在刀尖上。
我们的爱是没有过错的。
叶迦澜舌尖触碰着她脸颊上那粒痣,那粒和他长在一模一样位置的红痣。他们长得如此相像,或许注定就要相爱。
什么兄妹相?
错。
分明是夫妻相。
如今的叶迦澜不再排斥被她称呼为“哥哥”,他已经被那一年的冷落给折磨疯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疯了,不过和她在一起、刚坠入爱河的那个阶段,他短暂恢复了理智,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想要爱她、想要以正常人身份来陪伴她的疯子。叶迦澜甚至会恶意碾磨来让她称呼自己为哥哥,曾经忌讳、避之不及的称谓,此刻每一句都能点燃他的血,他甚至想要将一身的血液都通过令她皱眉的弯刀来喂给她,哺育给她,他所有东西都能给她,就算现在许盼夏要咬掉他的肉吃下去,他都甘愿。
古有佛祖以身饲鹰,如今他以肉喂爱,有何不同?
什么道德伦理,什么三纲五常,什么约束什么兄妹,他都知道,他不再在乎,他甚至会狠狠践踏那些枷锁。
叶迦澜早就疯了,从两年前的决裂后,他就不是人了。他如同这世界上最卑劣的盗贼,拥着财宝,手指深陷不断坠落的金币中。他贪得无厌,又提弯刀毅然伐竹取道,于泣音中行旱路,以求所有珍宝。已经走火入魔的疯子盗贼,需要搜刮所有的藏宝处才能确定自己的确完全占据所有财富。
变态。
无耻。
不要脸。
混蛋。
坏东西
……
许盼夏想尽了所有的脏词语来咒骂他。
那又如何呢?
夏夏。
我的妹妹。
“骂吧,”叶迦澜触碰着许盼夏的脸颊,浅浅微笑,“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呜呜呜!!!
一口气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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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许盼夏(二十一)
叶迦澜第一次感觉到心情宁静下来的时刻。
近两年了,那些不停缠绕着他、困着他的梦魇,今时今刻终于渐渐消散,如同伸手拨开云雾,终于俯身掬一捧清冽的泉。
他不知道出来几次,可能三次,也可能是四次。叶迦澜并不热衷记录属于自己的数据,相反,他更喜欢深深记住许盼夏的所有表情,语言,声音,气味,幅度。七次,他记下了对方七次不同的反应。
叶迦澜很喜欢七这个数字,它是许盼夏的幸运数字,他希望这次连续七次也能给对方带来好运气。
尽管对方看起来有些接近脱水虚脱了。
叶迦澜去拿了常温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喂给她。许盼夏是半坐在他怀里喝的,好像必须要有什么东西支撑一下才能缓解疲劳,水没有喝完,只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叶迦澜一饮而尽,最后剩下一些,他看许盼夏的唇仍旧是干燥的,便以口喂她。
许盼夏在躲,刚才混乱时两人都有被对方的表情和举动爽到,但现在俩人一个心境平和一个疲倦不堪,她还要躲,叶迦澜额头已抵上,侧着脸咬了咬她脸颊上的软肉:“夏夏。”
许盼夏说:“你……”
她所接受的知识不算多,她甚至,甚至在起初以为对方因为眼睛近视而找错了位置,但随后发生的一切令她几乎三观颠倒,许盼夏做梦也没想到竟然……
她已经呆住了。
说不出是被吓到,还是震惊,抑或想不到叶迦澜竟会这样做,对方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强,她无法描述究竟是快乐多一些还是不适多一些。言而总之,俩人就这样互相因对方着迷,在同样的房间做着两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叶迦澜抱着她,外面的电影已经播放完了,他将下巴搁在许盼夏头顶,以完全包裹的姿态搂着她:“夏夏。”
许盼夏说:“变态。”
叶迦澜:“明天早餐持续到十一点,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你放心睡。”
许盼夏说:“变态。”
“嗯,变态喜欢夏夏,”叶迦澜死死搂着她,脸埋在许盼夏头发上,“这下都是你的了。”
初吻,初拥,初——
他们收藏着彼此的印记。
许盼夏说不出口了,她累了,初尝苹果的味道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尤其是当看到叶迦澜难以自控的表情和听到他压抑喘气声时,无论从何纬度讲都能令她获得极大满足。
叶迦澜同样。
他守着许盼夏睡着,才去关灯,他也有些倦了,将脸贴在妹妹头发上,蹭了蹭,又将她散落枕上的头发收集、拨起,确定不压到她头发后,才终于安然躺下。
吃饱的叶迦澜拥抱着许盼夏。
而两年前,没有吃到肉的叶迦澜和十八岁的许盼夏紧密相拥。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一个爱字,也无需语言来证明。
十八岁时的许盼夏第一次发现自己会流这么多汗,她也第一次发现原来叶迦澜的胡子生长速度这么快,他皮肤白,有一点点就格外明显。他有洁癖,却愿意低下头去含,呀,不可以再讲了,一想到刚才的事情,许盼夏就羞涩到脸红心跳到睡不着觉。
她已经小小地在死亡边缘溜达了一圈,对给予她体验的叶迦澜也增加一份感激。人的荷尔蒙就是如此,它能让你爱上对方,又能让你在对方的爱中加速分泌荷尔蒙的分泌。难怪大家总要用“坠入爱河”来形容爱情,原来这真是一条源源不断喷发荷尔蒙的小河。暂停,许盼夏捂着脸,躲在叶迦澜的怀抱中,不可以再用喷发这样的词汇,她总能想到不受控喷叶迦澜一脸时的窘迫。
他那么爱干净、喜好整洁的人,却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甚至还要全部舔干净。只要悄悄一回忆,浓烈的爱意和羞耻度就如纷纷坠落的桃花春雨,涨满河流。
十八岁的他们生涩不懂,只知在无人时悄悄拥抱取暖,好像只要互相依偎,体温就能支撑彼此度过接下来的寒冬。
杭州旅行结束后,回去的高铁上,两个人也是手拉手地坐,许盼夏困了,头枕着叶迦澜的肩膀,昏昏沉沉地睡。一想到回家后就能见到妈妈,许盼夏心情雀跃又忐忑,她不知要不要向妈妈分享自己这一段悄悄的、有些大逆不道的恋情,又担心自己完全藏不住喜欢,让叶叔叔为此大动肝火。
那时的许盼夏就已经明白,好面子的叶叔叔是容不下她与叶迦澜“恋爱”的。
为了所谓的颜面,叶叔叔至今没有向老家的人透露和许颜已经和平分手这件事,更不要说……
许盼夏连梦都不安稳。
回家后同样如此,许颜还没有回来,许盼夏猜测妈妈大约是路上耽误了时间,毕竟隔着国家并不像隔着城市,就算是乘飞机也要看有没有航班、需要去哪里转机。没关系,她可以等妈妈回来,等妈妈一同来庆祝自己即将迈入大学阶段。
而在此之前,许盼夏和叶迦澜在瞒着所有人悄悄恋爱。吃饭时,桌下,许盼夏的脚悄悄亲密地去蹭哥哥的腿;一块儿去小花园里帮忙除草时,躲在蔷薇篱笆的后面,叶迦澜安静地亲吻她的唇;晚上借口补习英语和看电影的时候,外面叶光晨在和张妈讨论明天吃什么,仅隔一扇房门,许盼夏捂住嘴,叶迦澜跪在地板上,掀裙温柔含咬;最胆大的一次,许盼夏夜里脱了鞋子,光着脚溜进叶迦澜房间,两人想办法来做着能让对方开心的事情,相拥而眠,又在太阳升起前偷偷回到自己房间。
禁忌不能提的家中,他们的爱隐秘而迅猛地增长。两个人穿着同样配色的衣服,穿着同样t恤的鞋子,就连鞋子也是同品牌的男款和女款,没有人发觉这对兄妹的不对劲儿,只有他们知道无人时如何做尽疯狂事。
不过是错生的爱侣,幸运的兄妹。
这样的疯狂行为一直持续到成绩下来、填报志愿,叶迦澜的成绩自然不用说,不过夏夏的和他还是有一部分差距。叶光晨不干涉他们的志愿填报,只建议他们选择北京方向的学校。大学么,纵使最后留不下来,还是建议年轻人往大城市里体验体验,更何况那是首都。
学校里已经统一征订过一次志愿填报书——上面是全国院校和专业的详细代码和近三年录取的最后一人成绩和位次排名。只这一本不够,俩人手拉手去书店重新购买了更详细的、涵盖近五年的志愿填报参考。许盼夏不太懂这个,书房中,她就趴在桌子上吃洗干净的樱桃,叶迦澜仔细地看那些学校,分析专业优劣和今年可能录取的成绩区间,为此列了长长的清单。偶尔许盼夏坐来,喂给他樱桃吃,叶迦澜亦投桃报李,在书桌下,隐秘地揉到樱桃汁水透了薄棉。再填个樱桃去沾了汁,他一并含在口中细细尝。
几次都未做到最后一步,起初是装备受限,等叶迦澜终于量好尺寸网购来合适装备后,又舍不得夏夏真的吃苦,每每都被她眼泪和吃痛吸气所停下。他是个共情能力很差劲的人,但只要她一滴泪一个条件反射的推拒就能令叶迦澜心软成水。他并不介意不能做,也舍不得夏夏俯身来做他为她做的唇舌之事。在叶迦澜心中,他甚至完全不认为这是能影响爱的因素,既然她痛苦,那一辈子不动也一样,他不在乎。
只要夏夏开心舒服。
只要夏夏爱他,那做不做都不会影响叶迦澜对她的爱意。
他唯独无法忍受长期分离。
所以综合两人成绩,叶迦澜最终选择几乎只隔一条街的理工和外国语。他们两个人都能在这两个学校中找到心仪的专业,也不必忍受长时间的分离。
事情如叶迦澜所设想的那般发展。
唯一的变故,在录取通知书寄达的那天。
叶光晨对许盼夏说,要带她去见许颜。
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叶光晨叹息,看着许盼夏,“夏夏,该让你见见你妈妈了。”
两年后的酒店中,许盼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兴高采烈地准备着和妈妈见面的衣服,珍惜地将准备给妈妈看的录取通知书放进包里,梦见两年前的叶光晨购了高铁票,梦见叶光晨斟酌着语言,缓慢地和她说,这些年,许颜其实一直都没有出国。
她一直都在杭州。
许盼夏慢慢睁开眼睛。
她还躺在杭州的酒店中,腰酸背痛,好像肌肉骨头都被捏碎了重塑,又像刚刚跑完一场长长的拉力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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