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野,你睡会儿,我疼,你别让我再心疼了。”
陈江野神色一滞,眼尾忽的变得更红。
“嗯?”
辛月催促着他答应。
“好。”
他点头,把眼底余下的泪都压回去。
他暗自发誓,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哭,余生他要他们两个人都是笑着的。
这样的意外,他不会再允许有第二次。
*
虽然答应了辛月,他还是没有立马就去睡,打电话让人安排了个护工,打算等护工过来后再去睡。
这期间,因为家长在的缘故,医生跟他们细说了辛月的病情,她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性命无忧,但伤到了内脏,需要至少住院一个月观察治疗。
冬天地里也没啥活,辛隆决定就在这边照顾辛月。
为了方便辛隆照顾她,陈江野把辛月转去了自家的私人医院,住最好的病房,由最好的外科医生和护士看护,他也每天都来,和辛隆一起每晚都住在医院。
住院期间,辛月也没闲着,她不知道陈江野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校方答应让他请来的人把上课内容录下来同步给她播放,相当于上网课。
陈江野不说,但也好猜,这应该也是花点小钱就能办到的吧。
陈江野还去给她借了很多书,没有课的时候,她就看书。
有时候,三个人会在病房里一起看电影。
陈江野把病房里的电视机换成了最好的投影仪,画质比在电影院看还要好。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与温馨,无人去提及这次意外,也无人似乎无人在意那个即将再次回到监狱的人。
盛航没有死,也被救过来了,但他余生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辛月的伤势在慢慢恢复,现在她已经能下床被推着去医院的花园里晒晒冬天的太阳。
这天,辛隆推着他回去的时候,一个外卖员给她送来一束玫瑰花,花上只有一只小熊,并没有署名的卡片。
辛月实在想不到这花会是谁送的,很大一捧,而且不管是花还是包装,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这让她有点苦恼,这玩意儿不好丢又不好送人,只能拿回去摆着,但陈江野回来看到怕是醋坛子要打翻。
不过吧……
辛月突然想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陈江野吃醋了。
上一次还是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徐俊杰问她一道题,因为要讲题,两个人就挨得近了些,结果陈江野直接踢了徐俊杰的凳子一脚,威胁似得瞪着别人说∶
“哪道题不会,问我。”
想起这事儿,辛月没忍住笑了下。
“你笑什么?”辛隆问她。
“没什么。”
辛月把花递给他,“爸,帮我把这花放床头吧。”
晚上。
陈江野回来,一进病房就看到了这束花,接着一秒钟不到,他眼神就沉了下去。
辛隆是个有眼力价的,也不打扰他俩打情骂俏,站起来说了句“我下去买包烟”就走了。
等他出了门,陈江野阴沉着一张脸走到辛月床边,第一句就是∶“谁送的?”
辛月∶“不知道。”
“不知道?”
陈江野挑眉,下一秒俯身,捏住她脸咬牙道,“不知道你他妈还留着。”
辛月一点儿都不怕他,她现在是病患,他除了捏捏她脸,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还能干嘛?
她肆无忌惮∶“这么漂亮的一束花,不留着难道丢了?”
陈江野立马嘁了声,语气愈发凶狠的说∶“老子送你的玫瑰不够好是吧,外头这种货色你都看得上。”
辛月∶……陈江野这张嘴,她是真的服,才一个回合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
看她像是在琢磨着怎么回嘴,陈江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是要我送你的,还是这个,你选。”
辛月就知道他要这么说,皱了皱鼻头。
“我不能都要?”
她仗着是病患,说话很猖狂。
陈江野眼底的暗火一瞬间烧到最旺。
“没可能。”
他直接告诉她。
“选。”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给你三秒钟机会。”
辛月叹气。
“选你。”
她语气无奈,唇角却荡笑,“关于你的,我都选你。”
陈江野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辛月歪头,继续冲他笑∶“消气了吗?我的陈大少爷。”
陈江野盯着她,舌头顶了顶口腔左侧,半晌后把头侧到一边笑了下。
然而他却说∶“还没。”
辛月∶“?”
“它还碍着老子的眼。”
他指着放在旁边的玫瑰花,“我他妈现在就要去把这碍眼的玩意儿丢了。”
辛月∶……
陈大少爷向来是行动派,说干就干,抓起花就要往外走,但因为把花拽起来时太用力,花上的熊都被甩了出去,他还得去把熊捡起来才能一起拿出去丢。
熊被甩得还有点远,他大步流星疾步走过去。
然而,捡起那只熊时,他动作却像吃了迟钝剂。
“怎么了?”辛月看出不对劲。
“没什么。”
陈江野又快速把熊捡起来,朝外走。
房间里只剩下辛月,但房间外有他请来的保镖。
起初他把保镖请来的时候,辛月说他夸张,但现在看来一点不夸张。
那只熊有问题。
刚刚他才注意到,这花看起来不便宜,而这种价位的不管是包装还是装饰都会讲究严谨的协调性,但这只熊明显和这捧花不搭,是另外被人特意放上去的。
他刚刚把熊捡起来的时候用力捏了捏熊的头部,还发现里面藏有硬件。
来到垃圾桶旁,他先是把玫瑰花直接丢了,然后拿起这只熊,抠住熊的眼睛,再用力一扯。
一团电线和一个很小的电路板被扯出来,电线连接的是一个针孔摄像头。
看着这些东西,陈江野眼底骤然泛出骇人的冷意。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陈江野不觉得是巧合,立马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是一串陌生号码,但他知道是谁。
此时看着那串号码,他眼底透出的已经不止是冷意,他的眼神狠戾得像是想杀人。
他用绽起青筋的手按下接听键。
那头立马传来了一个清冽的声音,像是个还未到变声期的男孩∶“真不愧是哥哥你啊,这么快就发现了。”
“陈喻舟。”
陈江野喊出他的名字,“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哥,不至于吧。”
陈喻舟在手机那头笑,“我只是想看看嫂嫂而已。”
他语气听起来很无辜,像真的只是想看看,如果他没有说出下一句的话∶
“她好漂亮,跟你的猫一样。”
陈江野猛地一震。
他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分明是在说∶
我能杀了你的猫,也能杀了她。
这不是他的过分解读。
一个在小小年纪就开始虐杀动物的反社会人格者,还是个因为得了心脏病对这个世界更加憎恶的反社会人格者,会做出杀人这种事一点都不令人奇怪。
“你是真的想死。”
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平静得吓人,像笃定一定会弄死他,所以才这么平静。
那头再次笑起来,笑里有种病态的扭曲。
“哥,听你语气怎么像是想杀了我一样?”
陈江野没说话,捏着手机的那只手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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