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一次梦醒。
他靠着床想了很久,做了决定。
要走到她身边,护她周全。
要看她这辈子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意识从梦中抽离出来时,温九儒看到了床头的字条。
怀央的字和她的人一样。
工整娟秀,却在偶尔的一笔上,又拉得很长,像隐在所有温柔乖巧下的那根反骨。
字条上说她坐5号线回老公寓拿些东西。
晚点回来。
温九儒手腕顶上前额。
轻呼一口气。
怀央喜欢不喜欢他,这件事重要,也没那么重要。
如此,看她安安稳稳,他已经很知足了。
片刻,温九儒放下纸条,摸过手机。
手机声响,是曹林。
曹林作为一个富二代无业游民,实在太闲。
没事爱给他和李延时打电话,侃大山。
“有事?”温九儒接起电话。
“没啥事儿。”曹林在那端嗑着瓜子,“无聊想找你唠唠。”
大概是最近跟怀央的关系有所进展。
温九儒难得有闲情雅致,往床头靠了靠,跟曹林聊下去。
“你想聊什么?”
“随便聊呗。”曹林吐了口瓜子壳,“你俩还离不离婚了。”
“不离了。”
“好吧,那你给我找个女朋友吧。”
“………”
“温九儒,你别不说话啊,你老婆都有了,我想谈个恋爱不过分吧。”
“找李延时去。”
“我不去,他现在是个狂躁症变态,他把闻声锁家里了你知不知道。”
“他找着闻声了?”
“对,前天,说来话长,反正现在跟个神经病一样在玩儿□□,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帮忙给报警了。”
温九儒回忆了一下闻声的样子。
皱眉:“你别管了,李延时前女友那人,能被关一定是自己没真想走,不然腿摔断她都能从楼上跳下去。”
曹林想想也是。
换了话题:“你看新闻没,刚二十分钟前的,5号线隧道坍塌,埋了好几个,好像说是上面修楼,豆腐渣工程……”
“哪条线?”
“5号啊。”曹林奇怪,“你没看新闻?热搜都爆了,就离你家一站的地方,七柳河站,吕林地产这次摊上大事了……”
曹林话没说完,听筒里已是“嘟嘟——”忙音。
温九儒换了鞋,外套都没穿就往外跑。
没开车。
一面打开手机随便看了眼新闻,一面疯狂地往最近的地铁口跑。
拨了两遍怀央的手机,都是关机。
出了明河公馆,一个路口外的商圈。
最近的地铁口。
十几分钟的路程,温九儒愣是六七分钟就到了。
晚上八点半,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越临近商圈,人越多。
温九儒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几个,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对不起”。
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却头都是懵的,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没有。
只想着往事发地去。
到了商圈最中央的广场,想起来出事的地方是下一站。
他随手就要拦车,却在侧身往路边走时看到了广场中央打着伞的人。
是怀央。
她穿了奶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裙,打了把透明的伞。
整个广场被各色的霓虹灯闪的很亮。
她头顶雨丝细密,飘飘扬扬,在明黄色光线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出雨线的轨迹。
而此刻的她,正仰首看着几十米外,悬挂在繁华商场前的广告牌。
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不走啊!”
温九儒身旁刚被拦下的出租车,司机因为等了太久,不由地冲他喊了一句。
温九儒回过神,心脏撞击在胸腔,“砰砰”的声音仿佛震荡在耳边。
他哑着嗓子跟师傅说了句抱歉。
身旁的出租车按了两声喇叭开走。
温九儒的心仍然没有平静。
心脏狂跳,身体里激流的血液,在他耳边疯狂叫嚣着“她没事”。
他直直地看向广场中央打着伞的人。
后知后觉,竟然下雨了。
他还穿着在家里的那件薄毛衣。
肩头半湿,风吹过,带来秋夜的凉气。
生着病一路跑过来,此刻缓过神,腿都是虚的。
温九儒轻喘着气,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仍旧是心慌得不像样子。
再接着他才意识到,曹林说的那站跟怀央坐的地铁是反方向。
他轻吸了口气,抬手摸了下额头。
不禁自嘲。
和她相关的事情,总能让他突然乱到,像没了脑子。
温九儒再抬眼时,终于朝怀央的方向走去。
在男人离怀央还有十几米时,如有所觉般,她侧了头。
“温九儒。”怀央讶然出声。
男人身上还是她走时的白毛衣和深灰色抽绳家居裤。
脚上是不常穿的帆布鞋。
右脚上的鞋带半散。
即使再是毛毛细雨,一路过来,温九儒的衣服也沾了湿意。
头发上有雨丝打下来形成的小水珠,在霓虹灯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怀央快步向男人走去。
两人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细雨和各种射灯光线里朝对方而去。
“温九儒……”
走到跟前,怀央伸手想把伞举到他的头顶,却被突然拥进怀里的动作止住了声音。
男人抱她抱得紧,独属于他的气息像是要把怀央淹没。
即使掩饰得再好,怀央还是察觉到他抱自己的手有些抖。
“怎么了?”怀央轻声问他。
温九儒闭了下眼,嗓子发紧:“什么时候下的地铁?”
“一个多小时前,”怀央回,“我在附近逛了下,正准备回家。”
温九儒把人锁在怀里,几秒后出声。
“5号线出事了,埋了几个人,我刚从家里出来,打你电话是关机。”
声音落,怀央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这样。
空着的那只手回抱住他:“出门出得急,手机忘了充电,二十分钟前自动关机了。”
临时起意要回老公寓拿围巾,没注意手机电量不足。
“温九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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