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梦心很满意儿子的话:“行天说得没错,就搬过来吧。”
秋澄脸上是多有不便的客气与不知如何推辞的为难,心底镇定地想:穆行天,你冷静下来了?想做什么?
穆行天毫无流露,表现的就是他平日的样子,叫人看不清深浅——
从来了郭梦心这边就没和秋澄多说什么,提议搬过来后,饭毕,郭梦心让他送秋澄回朋友家拿行李,他也淡淡应了,领秋澄上车。
秋澄来到车边,自己开了副驾的门,穆行天没多说什么,上车。
此后一路,分坐前后的两人全程无话。
到了谢微家楼下,车停稳,秋澄推门下车。
上楼进门,谢微一屁股从沙发里弹起来,“怎么样怎么样?今天见到你前金主了?”
秋澄从谢微家的储物间里推出自己的行李箱。
谢微纳闷:“你干嘛?”
秋澄把箱子放平,拉开拉链,镇定地回:“前金主安排我住他母亲那儿。”
谢微惊了。
这前金主还真跟秋澄纠缠上了?
因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还是因为男人那永不服输的胜负欲?
谢微冲窗户看了眼:“他不会人就在楼下吧?”
秋澄:“嗯。”
谢微跳起来:秋澄这到底是怎样的下海姿势能让金主这么上赶着?
不出本书简直可惜!
谢微兴奋了、激动了,迈腿往房间去:“我帮你收拾我帮你!”
他开始看好秋澄了。
秋澄一刻钟后推着一个行李箱坐电梯下楼,到楼下,等在车尾的司机接过行李,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秋澄道了声谢,折回副驾,坐进去,意外发现原本在后排的穆行天此刻正坐在旁边的主驾。
秋澄愣了下,扭头看身旁,穆行天倒是坐得稳,单手把着方向盘。
此时天色已晚,车内无光,只有小区楼前绿化带边竖着的路灯亮着昏暗的灯光。
这点光照不清穆行天的面孔,也叫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色,唯有下颌立体深邃、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后备箱很快合上,车子发动,秋澄收回目光,淡道:“你会开车?”
车在掉头,穆行天打转方向盘,语气更淡:“不会。”
秋澄:“……”
两人又是一路无话。
回到郭梦心这儿,车停稳,秋澄还在解安全带,穆行天已经推门下车了。
秋澄下车,穆行天从后备箱里拎出行李箱,没拎的时候不知道,拎了才发现秋澄的行李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穆行天很清楚,秋澄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连珊珊的东西都留了下来,唯一带走的,只有他在圣诞节送珊珊的那只小兔子。
穆行天推着行李进别墅,秋澄手里便只有那只养在小笼子里的小兔子。
小兔子一到别墅就被珊珊接了过去,郭梦心见秋澄的行李就这么一个箱子,眼底多少有些一言难尽——和「那个男人」分了,就只有这点东西吗。
这是秋澄本来有的就不多,还是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拿什么?
郭梦嘴里没说,心底多少有些不赞许。
她是无所谓秋澄从「那个男人」那里拿什么的,但都是金主了,怎么也不该这么小气吧?
算了,反正都断了。
郭梦心没留神怎么是穆行天拿行李而不是司机。
她边示意穆行天把行李送上楼,边领着秋澄一起往楼上去:“我住三楼,刚刚也带珊珊上楼挑好了房间,我跟我一起住三楼。二楼还有好几个卧室,你看你喜欢哪间。”
秋澄:“都可以。”
到二楼,二楼其中一间南卧室已经敞开了门,行李都进去了。
这下都不用秋澄挑,先一步上楼的穆行天就已经把卧室替他选好了。
郭梦心站在门口征询秋澄的意见:“那就这间?”
秋澄点头。
抬眼看进卧室里,穆行天正站在窗边开窗透气。
晚上躺在床上,秋澄自然开始回忆白天种种,脑海里浮现穆行天换到主驾亲自开车、以及选好卧室站在窗边开窗的场景画面。
他是什么意思?他要做什么?
秋澄暗自想。
就这样,秋澄几乎无缝衔接地从老宅搬到了郭梦心这边。
过年期间,穆行天又来吃了几次晚饭,除此之外,秋澄和他再没见过。
给人一种感觉:穆行天好像真的不在意一个前情人。
最初愤怒过,情绪过去,一切也就过去了。
秋澄该做什么做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牵挂穆行天的样子。
年初六,裴玉给秋澄发消息,说杜炎炫从交警中队那边出来后,就开始物色男人,今天带人去见穆行天了,明显是想给穆行天身边塞人。
年轻,模样可以,眉眼和你有些像。
这是裴玉的原话。
秋澄现在对「杜炎炫」这三个字只有冷意。
怎么,觉得他这个情人对穆行天来说实在太特别了,开始琢磨办法,想找人取代他?
秋澄太清楚了,穆行天根本没办法随便睡人。
果然,裴玉:“老板让他带人滚。”
春节后,秋澄复工,忙起来,自然也没见到穆行天。
秋澄不着急,他知道凡事都有个过程,也很有耐性。
这日,秋澄收工回来,刚进院子便看见了停在楼前的普尔曼。
秋澄心知穆行天来了。
进门,没见到郭梦心,也没见到珊珊,只有穆行天坐在沙发那儿低头,手里拿着手机。
听到动静,穆行天抬眸,秋澄看过去,两人对视上,秋澄平淡地喊了声「哥」,穆行天「嗯」了声,收回目光。
然后,穆行天继续坐在沙发里,秋澄往楼梯的方向走。
刚踩上楼梯第一阶,秋澄便听到身后的沙发处传来两声咳嗽的动静。
秋澄脚步一顿。
他没管,就当没听到,继续上楼。
又有几声咳嗽的声音。
秋澄止步,在才走了几阶的楼梯上转身,神色平淡,语气也淡,望着沙发那边,问:“病了吗?”
穆行天冲秋澄看了眼,没说话。
秋澄下楼,走去了厨房——他春节的时候又炖了些梨膏,刚好还有。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梨膏就在右侧冷藏柜的最顶层,他伸手就能拿到。
就在他伸手要碰到玻璃罐的时候,身后有气息无声的靠近,接着,耳边传来穆行天低沉的嗓音:“我装的。”
秋澄:“……”
秋澄没回头。
他从冷藏柜顶层收回手,合上冰箱门,转身,不理近在身边的人,抬步就走。
穆行天也没拦,只是跟着又道了句:“装咳嗽容易,想必要装翻脸也不算难。”
秋澄就当自己没听懂,没回头没止步地往楼梯走。
身后又传来咳嗽。
秋澄不上当,脚步不停,那咳嗽声接连不断,直到他上楼梯都没有止住,赫然有些越咳越凶的趋势,也俨然和年前穆行天感冒咳嗽的那次一模一样。
谁都听得出来,不是装的。
秋澄转身,没有神色地往楼下看,迎上正咳嗽着的男人抬起的视线。
两人一个是真咳,却也有装的嫌疑,一个未必是真关心,却也不是一定在演。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像棋盘上的路数。
这次,不是只有秋澄在耍心机,而是两人一起站在了棋盘上,各自执棋。
秋澄下楼,人重新来到冰箱前,打开门,伸手去取梨膏。
穆行天站在他身后,贴得很近,语气不紧不慢,声音带着刚咳完的沙哑:“关心我?”
秋澄:“没有。”
取出梨膏,合上冰箱门,来到一旁的倒台前。
穆行天依旧在他身后:“嗯,我猜也是。”
秋澄取干净的水杯,打开梨膏的盖子,里面舀了勺,用桌上的冷水冲泡,再加热水,勺子摇匀。
转身,秋澄举着杯子,抬眸直视面前的男人,神色冷淡:“有毒。”
穆行天回视秋澄,没接,而是掌心覆上来、握着秋澄端水的手,就着喝了口,再看向秋澄,“嗯”了声,一副有毒他也喝的架势。
秋澄站在那儿,不动,神色不变:“都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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