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呀谁不异呀异表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爱呀爱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离分……”
井以的声音唱到嘶哑,她唱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生命去唱,让人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中,好像只有她的歌声在响。
唱着唱着,井以声音慢慢就轻下来,最后只剩下小猫似的哼哼,井以睡着了。
凌乐安把她往上轻轻颠了一下,看井以依旧反应才敢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
这段时间下来,井以真的瘦了很多。
他安静地继续走了一段路,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云,月明风清,树叶被晚风吹得簌簌响。
凌乐安忽然说:“阿以……我喜欢你。”
他说完以后就像是被自己刚说出口的话烫着了一样,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片,剧烈的心跳声在夜晚中震耳欲聋。
心跳和心跳叠在一起,让凌乐安有种踩在云上的错觉。
明明没喝酒,凌乐安却被晚风吹醉了。
第六十一章
井以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整个人干干净净地躺在凌家自己的房间里, 身上穿的衣服是一套浅色的丝绸睡衣,井以整个人断线了三四秒,然后想明白衣服大概是韦太太或者张妈给她换的。
醉宿后的头疼感对她而言并不算强烈, 井以梳了梳凌乱的头发, 换了身休闲服就推门出去。
井以有些惊讶地看着客厅里的人, 觉得今天的凌家好像格外热闹一些……
凌乐安第一个看到井以, 他停下跟凌鸿轩聊天,直直地向她走过来。
他的面色平静无波,但腰板却挺得笔直,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等走到她身边以后, 凌乐安略一低头看着井以:“阿以,头不疼吧……难不难受?”
井以抬起头看了凌乐安好几秒, 然后才摇摇头。
他们并肩走下楼梯, 向客厅中央走过去,凌平露看着他们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凌乐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 他背着井以, 猝不及防碰见了刚刚回家的凌平露。
当时凌平露先是一愣,也没问什么,脸上只是带着揶揄的笑意, 当时凌乐安就像是早恋被发现的毛头小子一样,本就薄的脸皮一下子变得通红。
但是井以不知道,所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凌承望说大概今天中午三叔三婶就能回来了。
凌修真夫妇这次乘坐的飞机之所以会出事,其实是因为中央一位退休领导在飞机里面, 所以才会遭遇袭击。
三叔三婶纯属是被殃及的池鱼, 好在飞行员应急处理能力强, 整艘飞机无人受伤, 只是迫降在了当地一个挺荒芜的地方,因为是非洲,根本没法用英语交流。
这艘飞机上坐着的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你比我画的也没办法跟当地人交流。
凌修真和艾乃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给整艘飞机上的人当了好几天的翻译,他们之前在沙漠待了那么久,和当地人交流简直小菜一碟。
凌父今天也很高兴,自己弟弟平安回来,实在是件喜出望外的大事,他已经背着手在客厅里走了好几个来回了,韦太太被他晃得头晕,拉着他坐下来。
井以表情很精彩地听着大哥讲三叔三婶这段时间里遇到的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现实生活真是比电影还离谱啊。
她又看了一眼客厅,怪不得今天人来得这么全,原来都是为了见三叔三婶……就是可惜老太太见不到了。
凌擎宇一边逗着橙子玩,一边问:“那个大人物真是电视上经常见的那位?”
艾飞山拿着手机点点头,“如果不是重名的话。”
凌父安静地坐了不到十分钟,又皱着眉头问:“怎么没见葭佳和葭依呢?”
“她们俩上幼儿园去了,”韦太太说,“修真和乃欣回来的事还没告诉她们呢。”
凌父着急地说:“哎呀,今天就先别上学了,赶紧让小李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爸,李叔不在家,你忘了他去接三叔三婶了吗?”凌鸿轩制止了父亲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
凌乐安拿起车钥匙,说:“那我去接葭佳和葭依吧。”
井以看着他起身,也紧跟着站起来,说:“我也很久没见葭佳葭依了……我跟小安一起去。”
直到老太太去世,井以都没有找到真正的机会在她面前唱一首歌,明明那时候总是觉得机会有的是,时间还足够。
这件事让井以真正意识到,有的事一拖再拖,就会真的在不知不觉中错过。
……关于凌乐安和自己之间的事,也该找个机会说清楚了。
大嫂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们,好像发觉了点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看了一眼自己丈夫,然后笑着对两个孩子挥了挥手。
凌乐安有些意外,但是难掩喜悦,他嘴角带上明朗的笑意,回头看着井以。
凌乐安一边放慢脚步等着她追上来,一边主动找着话题跟她聊天。
葭佳和葭依上的私立幼儿园在南城中心,在繁华地段,南城向来是寸土寸金,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高调的车子和打扮光鲜亮丽的白领。
想在这个幼儿园上学,一年少说也要几十万。
除了高昂的学费以外,这个幼儿园的安保在整个a市也很出名。所以凌乐安和井以理所当然地被拦下来了,还是韦太太又专门给幼儿园打了个电话,门口的门卫大爷才相信他们真的是孩子家长,放他们进去了。
老师把双胞胎领出来,葭依板着小脸不解地看着他们,葭佳则是一听能提前放学,乐疯了,扑过去抱着井以的腿就喊:“走吧走吧~小以姐姐,我们回家吧!”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葭依谨慎地询问,前段时间凌家出了一堆乱子,虽然葭佳傻乎乎的一点没察觉,但是葭依心思明显更细腻一些。
井以看着她那张忧心忡忡的可爱脸蛋,忍不住往她脸上亲了一口,咧着嘴告诉她们:“你们爸爸妈妈要回来啦,所以今天提前来接你们回家。”
葭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葭佳也很激动地凑过来问:“真的嘛?!”
公平起见,井以在葭佳脸上也狠狠亲了一口,干脆地回答道:“真的!”
凌乐安站在一边,脸上满是纵容地看着她们。
他那张因为过于俊美而一向带着些傲慢的脸上,此刻泛着有些傻气的笑容。
凌乐安眼神柔软得不像个叛逆的世家子弟,倒像是个看着自己爱人和孩子的老父亲。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纯粹,听井以再三保证以后,葭佳在原地又蹦又跳,连葭依脸上也露出点少见的笑模样。
葭佳拉着凌乐安的手,恨不得直直往前走,然后一瞬间就能回家去。
凌乐安干脆利落地把葭佳抱起来,井以也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同样把葭依抱了起来。
门卫大爷看着他们一人怀里一个孩子走出来,不是很理解地皱起了眉头,纳闷地想这年头的年轻人生孩子都这么早了吗……?
井以走着走着,忽然对凌乐安说:“小安,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聊聊,我们路上找个机会谈谈吧。”
凌乐安脸上还带着不由自主的笑容,看到她脸上认真的神色以后,慢慢收起了那副冒傻气的表情,拉平嘴角正经地点了点头。
井以看了一眼凌乐安俊美的侧颜,抿了抿唇,她回过头正视着前方,很快就发现有一个很奇怪的男子正向他们越走越近。
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在这条繁华,充满了金钱气息的街道上,只有这个陌生男子穿着一身洗到略微发白的套头圆领卫衣和旧迷彩军装裤,脚上穿着一双脏兮兮的劳工鞋。
那件浅灰色的卫衣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贴布笑脸图案,但是因为衣服上褶皱实在太多,那张笑脸所以显得有些诡异,让人有种不舒服的别扭感。
男人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右手放在裤兜里。
井以脚步慢下来,审视地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这个人。凌乐安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他把葭佳放下来,然后挡在了井以和双胞胎面前。
井以这时候忽然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搂紧怀里的葭依,小声对她说:“葭依,一会儿我把你放下去以后,你就拉着葭佳往幼儿园那边跑好不好……?”
葭依很懂事地看了她一眼,小幅度地悄悄点了点头。
井以微微弯腰,让葭依从自己怀里滑下去,葭依动作飞快地拉住葭佳就往后跑。
与此同时,凌乐安略微眯了眯眼睛,主动询问:“这位先生,请问……?”
男人慢慢抬起头,他的那只手也终于从兜里拿了出来……
井以瞳孔猛地一缩,稍微移动了下站位,和凌乐安错位站开,完全挡住了身后正向着幼儿园奔跑的双胞胎。
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枪,漆黑的枪口正对着前面的凌乐安和井以。
“跑了两个小的……”陌生男人抬起头,嘴角咧开,脸上带着森冷的笑意,他那双隐藏在鸭舌帽下的眼睛冰冷没有感情,像是什么生活在野外茹毛饮血的野兽。
井以浑身上下忽然起了一阵凉意,从那个男人握枪的姿势和他的眼神中都能看出来,他拿的不是假枪,也不是在恶作剧,以前大街小巷打架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井以,他身上……是真的有杀意。
凌乐安看着那个男人单手拉动滑块,将□□上膛。他依旧冷静道:“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聊,你先不要冲动。”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路人,从陌生男子掏出抢的那一刻开始,大多数人就谨慎地跑开了,还有一部分人觉得他们可能是在街头整蛊,站得不近不远地观望,同时还有不少人打开手机开始拍视频。
井以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紧紧盯着前面拿枪的男人,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周围的人能赶紧报警。
凌乐安主动向陌生男子走过去,继续说:“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她是无辜的,让她先走。”
“停下,”男人忽然说,他举起枪朝天空中开了一枪,“我让你别动!”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危险的开关,不远处的人作鸟兽般一哄而散,凌乱的脚步声,尖利的喊叫声混杂在一起,整片街道都混乱起来。
凌乐安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心里却在暗暗咬牙,偏偏是今天……
井以在凌家的时候,身边是没有保镖悄悄跟着她的,毕竟凌家的安全程度比外面要高,今天出来时也没有人在暗处跟着。
凌乐安又专心打量了一眼持枪的陌生男人,他站姿松散,握着抢的那只手也没用多少力气,凌乐安冷静地观察一阵,觉得现在的距离足够他从这个人中把枪夺过来。
陌生男子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枪口微微偏移了一下,正对着井以的方向,然后咧着嘴对凌乐安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说:“只要你敢动一下,这颗子弹就会飞进她头里,然后……砰!”
凌乐安微微踮起的脚一下子顿住,他脸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两分愤怒和憎恶,他不敢赌这个疯子是不是真的会对井以开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这种滋味对凌乐安来说太糟糕了,就好像是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井以推到了无底的深渊旁边,凌乐安不知道井以什么时候会被他们推下去,可是此刻他连回头看一眼她都做不到。
井以看着凌乐安的背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现在的处境中抽丝剥茧——这个男人敢在闹市中开枪,说明他没有平息事情的打算,他要的就是把一切闹大,那么……
井以瞳孔一震,对着凌乐安的背影忽然大喊:“小安!小心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宝等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