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一语成谶,说傅延拙企图驯养自己,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他明明知道那些所谓的‘成年人’有多虚伪,偏偏信了最狡猾的那个人。
他将自己养成了离不开他的一只宠物,他走不掉了,可傅延拙却并不在意。
他们都是没有责任感的人。
章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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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海星想要收藏【对手指】
第22章 不凶
半夜,阿姨出来喝水,开了灯发现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人,她吓了一跳,傅延拙回头,示意她关灯。
阿姨这才发现沙发上还躺着个人。
章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傅延拙没收到章遥回微信,漫无目的回家就发现沙发上倒着一只小猫。
家里空调开的低,有点冷,所以蜷缩在一起取暖。
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很乖。
傅延拙想,章遥其实一直都挺乖的。
他的叛逆一点都不让人头疼,也没有不讲理过。其实只是一点撒娇罢了,还是让人喜欢和心疼的那种撒娇。这次提出来的事情虽然很出格,可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没安全感,还是叫人心疼。
忽然亮起的灯光让章遥皱了皱眉,眼皮重的睁不开,勉强睁开又刺眼地可怕,但是实在难受,他吭吭两下,好在灯很快灭掉,他又舒服了。
身上好像盖着一件衣服,光线暗下去他才能稍微睁眼,看到暗夜里一个人影,不动如山,坐在自己跟前。
傅延拙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动,脑子懵懵地,还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又过了一会儿,阿姨轻手轻脚回房间了,傅延拙起身,章遥以为他要走了。
可傅延拙忽然弯腰抱起来他。
不出所料,确实不重。
章遥没敢出声,心跳却忽然加快。
傅延拙抱他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掉下去了,滑溜溜的布料落下去章遥才意识到那是他的西装。怪不得最开始觉得冷,后来不冷了。
傅延拙抱小孩一样抱着章遥上楼,将人放在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抱孩子,二十来岁,骨骼已经是个大人了,可内里始终还年少。
任性,敏感,脆弱,还有刺,让人束手无策,让人心疼不已。
一言不发放下章遥,正要走,袖子忽然被捉住了。
傅延拙愣了一下。
抓着袖子的力道很小,他稍微用力就能脱开。
章遥没说话,他们就这么静静待着。
直到不听话的心跳逐渐平静。
“睡醒了吗?”傅延拙问。
“傅延拙。”章遥脑子睡蒙的渐渐清楚了,傅延拙刚才抱着自己上楼的时候,他像是住在母亲的子宫一样安全,外面的世界,严寒酷暑都不会跟他有关系。
那个怀抱格外温暖有力,紧紧圈着自己,还有傅延拙的心跳,很稳,好像会永恒的震动下去。
怎么,就不能认认真真地对自己呢?傅延拙骗了他好久,从见面第一句话开始就在骗他。他说自己能把这里当作家,可是到头来依旧名不正言不顺。他用一堵高墙将自己拒之门外,还要哄他说其实一样的。
傅延拙轻轻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想他刚才为什么没察觉章遥醒了?
他怎么抱着章遥回房间了?
现在章遥拉着自己的袖子是什么意思?
他问:“晚上不是不回来吗?”
“困了。”章遥说。
很久没说话了,倏然破冰,两个人只有相对无言,房间里安静地有些过分,只有电脑主机低沉的嗡嗡声。
傅延拙又嗯了一声。
章遥问:“你怎么回来了?”问完又低声说:“这是你家,你想回来当然就能回来。”
还是在赌气,可又叫人觉得心酸。闹了这么久,就因为这么一句话。
傅延拙笑了。
笑完又觉得自己没头没脑,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笑的话。他很无奈,却无计可施。
“睡吧。”傅延拙又说了一遍。
他要走,但是那只手还没松开。
明明没用力气,可他就是觉得甩不开,或者没想甩开。章遥抓着衬衫袖子,手里小动作不住地揉,像是在搓乱七八糟的思绪,搓的更加乱糟糟,没有能找到的出路。
章遥咬着嘴唇,心里有好多话想说。
无数个小人在心里打架。
有的小人说,松手吧,离家出走吧,离这个老狐狸远一点。
有的小人说,你再装可怜试试,说不定他还会哄你呢?
有的小人说,别挣扎了,傅延拙说谁都可以,就你不行。
章遥受不了了。
“傅延拙,我……”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儿哭腔,小猫一样,弱弱地,呜咽了一下。
傅延拙心揪了揪,有种难言的刺痛。
章遥想要什么不能给?反正也不是没有的东西。没有的东西也能试试。
眼泪没忍住就流下来了,章遥刚从被抛弃的噩梦里醒来,又被此刻平和的气氛迷惑,向来胆大包天今天也不例外,可话要出口又觉得畏缩,毕竟傅延拙已经明确拒绝过了。
他是胆子大,又不是不要面子。
可他到底还是问出来了:“你,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要是那个吻算是一道关卡,至少给他一个补考的机会,让他往前一步也行。
听说技术部新来的实习生小毛病挺多的,说话也不讨喜,不过工作的时候倒是没有少爷毛病,也不娇气,孤僻寡言不过很聪明,教他什么一点就通。
不娇气的实习生,明明老板还一个字都没说,就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也算不上眼里,可他已经先溃不成军。
章遥无意识捏紧傅延拙的袖口:“我这次不躲了,你……你能轻一点儿吗?”
轻一点儿,温柔一点,至少不要那么突然,像是要吃人一样。就算自己没能叫他满意,也至少再给他一次机会。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肯定可以经受住考验的。
求你。
不要赶我走。
这话灌在耳朵里,像春天里一道惊雷。
傅延拙皱眉,不懂小东西的意思,一点儿都没品出来。
章遥握着傅延拙的那点袖子不肯撒手,看他皱眉,越捏越紧。
心脏捏紧高悬,剧烈颤动。
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只能做自己最不屑的事情:恳求一些不被抛弃。
昨晚回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多想跟两年前一样,拖着行李箱远走高飞,一鼓作气,再也不见傅延拙,再也不要出现在有人类的地方。
“傻话……”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嗓音喑哑。
章遥说什么?
能轻一点儿吗?
难不成上一次他犯的错只有不够轻?
傅延拙嘲弄笑了。
他低声问:“要是还过分呢?章遥,你以为谈恋爱只有接吻吗?”
他以为自己上一回是怎么了?是单单为了叫他打退堂鼓吗?
小猫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退缩。
但是猫爪子依旧固执不肯撒手。
他心想,有什么要紧的?就算有别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他只是很想达到目的,只是想要得到傅延拙这个人,或者被他得到,做他手里的风筝。
“傅延拙……”章遥在哽咽。
他打断章遥细弱的勾引,哑声问:“章遥,要紧的不是你能不能接受这些,抛开别的不说,就算可以,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了。
章遥有些迷茫。
天下间,人世间,过去的这辈子,二十多年,他见过的喜欢只有一种。
是傅延拙对他百依百顺的纵容,他近来才思索,这是不是类似于对小猫小狗的喜欢?
傅延拙要的是怎么样的喜欢?
他不清楚。傅延拙迟迟不动,章遥忽然起身鲁莽地凑过来,因为不熟练,牙齿嗑在了柔软的唇瓣上,撞得发疼,他贴上去,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两个人,四瓣嘴唇,在僵持。
章遥的青涩无所遁形,床边的人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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