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在新朝里有一席之地,陆元礼对于筹办登基大典的事办得格外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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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肃城文武百官也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赶到了京城。
在这一个月期间,李洵已经在京城重新部署了城防治安的兵力,对原本的禁军,燕山堡守军等,该犒赏的犒赏,该安置的安置。
政务方面,他对六部的政务全部摸底了一遍,对各部主要官员往日里的表现,国库中现存的钱粮税收,工部的产业与技术,兵部的兵册武器等,全都做到了心中有数。
六部方面,与嘉佑帝关系密切的高官,全部被打入天牢,他们负责的事务全由其手下里较为中立或者有能力的官员暂代。
因为李洵进京没几天,就拿出了章程,原本的朝廷体系很快便正常运转起来,倒是没造成太大混乱。
至于真正的官职调整,则要等到肃城系的官员来了之后再统一进行。
除此之外,李洵对除了容兆,五皇子以外所有跟着嘉佑帝逃跑的权贵进行了毫不留情地打压,将这些人全部下狱,抄没了他们家中所有的财物与产业。
清扫前朝势力,为新的功臣腾出位置,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顶多就是等司法部到了之后,根据他们各自曾经犯下的罪行,再决定他们刑罚的轻重,释放一些无辜的家眷而已。
这一个月,李洵过得很忙碌也很劳累,但想到即将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还是心情很好。
他带着自己新编的禁军,亲自前往京城西门迎接他的文武百官。
得知此事,文武百官们也早早穿好了官服,整理好了仪容,准备迎接御驾。
眼看着明黄色的龙旗飘荡,君王的龙车靠近,总长林德康带领肃城来的所有官员与士兵,齐齐下跪参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呼声响亮又整齐。气势高昂。
即使寒冬腊月,冰天雪地,也压不住在场每个人心中的火热。
他们的郡王,从今以后都是陛下了!是这辽阔江山唯一的主人,他们这些一早就追随的人,怎能不发自内心感到骄傲自豪呢!
“众卿平身!”
李洵稳重地走下车来,朗声吩咐道,慰劳了几句众人在路上的辛苦,便宣布起驾回京。
“保父,婉儿,你们来坐我的车。”
他笑着对林德康与李明婉道。
乘坐御驾,这是莫大的荣幸,两人自然不会拒绝李洵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的恩宠,高兴地应了句是,就跟着李洵一起上车了。
李洵让李明婉先上车,自己则亲自扶了林德康上车。
“不,陛下,这不合礼数!”
林德康连忙推辞。
任何时候,他都很注重维护李洵的威仪,哪怕是针对自己的优待,也会毫不犹豫地推辞。
李洵却很坚持:
“保父,不管我是郡王还是皇帝,您永远都是我的保父,是我最敬重的长辈。扶长辈上车,有何不可?”
林德康怔了怔,随即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陛下是他教养长大的,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与全部的寄托。
能看到他荣登帝位,一统天下,他本就已经心满意足。
如今,哪怕已经是一国之君,陛下却依旧如此敬重亲近他,叫他如何不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好,那臣便托大叫陛下扶一回。”他哽咽着道。
“以后在任何场合,保父不要再行跪礼,婉儿也是。”
李洵柔声道。
他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可以看着任何人跪倒在他脚下,唯独他们两人不可以。
尤其刚才那样的冰天雪地,林德康年逾花甲还要跪迎,叫他尤其不是滋味。
林德康立刻道:
“那怎么行,臣子就该有臣子的规矩!”
“保父,君无戏言。”李洵严肃地道。
一旁的七公主噗嗤一笑:
“总长,大哥这才刚称帝,咱们这些自己人可不兴拆他的台啊!”
两年不见,她已经完全是大姑娘的模样,行事也越发稳重有度了。
林德康沉默片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也跟着笑起来:
“好,自己人绝不拆台!”
这是陛下对他的孝铱誮心呢,他可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老翁了!
“如今天气冷,外头的府邸又还乱糟糟的,保父还是等保兄收拾好府邸再回去住。”
“婉儿,京中的宅邸要先紧着功勋大臣们,你就先不赐府,住在宫里如何?”
两人都笑眯眯地说好。
林德康有儿孙,李洵自然是不可能留他在宫中长住。
明婉是他亲妹妹,没出嫁前,本就应该住在宫里的。没有那么多府邸,都是玩笑话。
一路进宫还有很长的路程,两人本就对李洵亲近,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没多久就与他讨论起了政事。
李洵都两年没回肃城了,如今又新接手了大启这么个大摊子,两人身为重臣,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自然是要争分夺秒与李洵商议的。
问了一些京中的情形,林德康这才道:
“臣听闻先帝被俘回京了,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他可有给您写禅位诏书?”
“他自然是不肯写的。”李洵如实道。
“啊,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自己写一个,叫他盖上玉玺便是?”李明婉有些担忧地道。
要继位,没有禅位诏书,以后在史书上说起来总是不好听啊。
李洵轻笑一声,带着帝王的睥睨:
“不需要。我不认为他有资格写禅位诏书。”
两人都不解地看着他,李洵解释道:
“他昏聩无能,投敌卖国,残害了无数忠臣良将与百姓,怎堪继续做一国之君?前几天,朕已经下旨将他废为昏德侯了!”
林德康和李明婉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后,两人才回过神来。
林德康忍不住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废为昏德侯!亏您想得出来!”
这对嘉佑帝那样的人来说,真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了。
就连李明婉也忍俊不禁:
“虽说子不言父过,但我不得不说,大哥给他这封号还挺贴切!”
她从小并没有得到过嘉佑帝的任何关爱,二姐被嘉佑帝嫁到西戎和亲受磋磨多年后病逝,她自己也险些在十二岁稚龄被嫁到西戎和亲,大哥去求情,在寒冷的初春被罚跪一夜,都差点失去性命。
如此种种,她对嘉佑帝又岂能有好感。
如今听闻他被废,她只觉得大快人心。
见两人都很高兴的样子,李洵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前世的仇恨。不管是谁反对,谁说他大逆不道,他都会坚持羞辱折磨嘉佑帝,而不是痛快地给他一刀。
亲近的人能与自己同仇敌忾,他真的很高兴。
“他与柔妃还有七皇子,都会住在京中,等你们哪天得闲了,也可以去看看他们。”李洵随意道。
林德康与李明婉听着有些奇怪,怎么在陛下口中,看昏德侯这事儿听起来竟成了消遣一般。
忙过了登基大典前后这一阵,两人才知道,看昏德侯一家,还真是消遣。且成了京中有名的消遣。
此为后话。
两人此时却是没那么多心神去关注这种已经没什么威胁的阶下囚,登基大典在即,很快就要重新建立新的朝廷官员班底,他们要忙的事情可不少呢。
还有马上就是新年了,他们陛下的年号也是个大问题啊。
这事李洵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肃城官员的朝会上,他从礼部拟定的名单里选了年号。
“永泰。朕认为这两个字最好。国泰民安,盛世永续,这是朕的目标,也是朕对天下百姓的许诺。”
博学多才的林德康对此有些顾虑,试图劝他改变主意:
“陛下,这年号兆头不好。”
永泰这年号寓意是真的不错。
大约正是因为这样,历史上年号永泰的皇帝也有好几个,却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上位一两年就被人推翻了统治,就是早早病逝,亦或者是有名的昏君。
李洵也知道这些,但他不迷信这种事。
他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对百官道:
“你们要相信朕是强运之君,镇得住。就它了!”
他一锤定音。
于是,史称神圣光武大帝的李洵,就在这一年的腊月二十八,以永泰为号登基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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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书》云:启历二百三十八年,圣主洵废其父为昏德侯,改元永泰,中兴国朝,创千古盛世。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差不多就可以完结了,但故事还没有结束。像是洵哥统一全国,治理国家,谈恋爱的帝王生涯,嘉佑帝一家的“幸福”生活,国内改革基建,后世论坛体等,都会放在番外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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