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心在机场并未看到他,以为他送了姜恒后就去公司了,没料到他会这个时候回来。
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裴瑾不语,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磨破了皮流出血青紫红肿的膝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裴瑾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消毒药水和棉签,盯着她膝盖的伤口,沉沉呼出一口气,掀目看她:“摔的?”
温一心确实摔了一跤,但没这么严重,她摇摇头:“不是......”
见他脸色阴沉,又道:“不疼的。”
“你不疼,我疼!”裴瑾没好气的开口,握着她的小腿处,用沾了药水的棉签往伤口处涂抹:“忍着点!”
药水沾染到伤口处,疼的温一心打了个激灵,本能的将腿往后缩,可笔直纤长的小腿却被裴瑾握在手里。
裴瑾抬眸看她一眼,温一心便不敢动了,她端端正正的坐好,手指头抠着身下的沙发。
裴瑾看到她黑色的阔腿裤上沾了灰尘时,便知道她可能在赶来送姜恒的途中摔了一跤,只是却不知道她摔的这么严重,膝盖上都血肉模糊了,还强撑着说不疼。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却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出来。
涂好了药膏,裴瑾也出了一身的汗,他将棉签扔进垃圾篓里,站起身,抬手扯了扯领带,抬脚往浴室里走。
天边只剩一抹残阳,天色暗了下来。
温一心知道裴瑾在生气,却又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等到裴瑾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温一心主动同他说话:“这些药膏是专门为我买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洗完澡,裴瑾心情恢复了平静,他在她身侧坐下,“在机场,我看到你了,本来等你一起回来的,你上了钟黎的车。”
温一心笑起来,一双好看的眼弯成了新月状:“姜恒哥哥说是你送他去机场的,还让我见到你了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
“误会什么?”裴瑾凝着她澄澈清透的双眸,问。
温一心想了想,却回答不出来,她光明正大的去机场送姜恒,似乎没什么好误会的。
裴瑾见她不说话,垂眸看向她的膝盖,问:“很疼吗?”
“药膏冰冰凉凉的,不疼了。”温一心摇摇头,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你昨天晚上有什么烦心事吗,喝了那么多酒?”
说着,还凑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闻到满满的清冽香味,故意皱着小鼻子:“回来的时候,满身的酒味,还有好浓的脂粉味和香水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女人身上的。”
裴瑾:“......”
她的模样仿佛一个查岗审问的小妻子,裴瑾心口莫名有些慌,好似被抓到了不得了的把柄。
他避开温一心的凝视,对昨晚发生的事有些印象,却并不知道身上沾染了她介意的味道。
裴瑾一五一十的解释:“昨晚应酬,有个老总第一次跟我见面,不懂规矩,往我身边塞了几个女人......”
温一心板起小脸,“塞女人?还塞了好几个?”
裴瑾还是第一次见她对自己甩脸,生怕她生气了,忙道:“我闻不得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应酬还没结束,就提前回来了。”
他突然记起,回来的时候,还趁着醉意,亲了她一口。
想到那一幕,裴瑾耳尖一点点的红了。
温一心伸手,理了理他的衬衣领口,幽幽开口:“那我昨晚问你,你怎么不理我?”
“我喝醉了!”
“我敲门,你为什么不打开?”
“我怕酒后乱来!”
温一心:“......”
温一心在他半敞开的领口处摸了一把:“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裴瑾:“......”
她存了心思哄人的时候,少见的活色生香,裴瑾向来招架不住。
裴瑾冷峻的面容有些绷不住,他握住她作乱的手,一本正经的开口:“温大小姐刚才是在占我便宜?”
他每次叫她温大小姐的时候,无论言语多么的正经,可腔调里仿佛带着勾子,听在耳朵里满是温柔缱绻,心尖尖都是酥麻的。
“谁让你昨天趁着醉酒亲我。”温一心指尖戳上他的胸口:“别的女人能沾染你一身的香水味,我碰你一下都不行?”
“行,当然行。”裴瑾闷笑出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身子仰靠在沙发上,一副任君采劼予取予求的样子,长臂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温大小姐要是不满意,大可以变本加厉的从我身上讨要回来。”
温一心见他心情好些了,从他腿上滑下去,抬脚往卧房里走:“我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你忙你的吧。”
裴瑾正要跟进卧房,却接到了晏殊的电话,约他出去谈事情......
裴瑾倚在门框上,看着温一心躺下了,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带上卧房的门,转身往外走......
包间里。
谈完正事,晏殊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符纸,放在手里把玩。
见裴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无动于衷,手肘戳了一下他:“你的呢,拿出来我看看。”
裴瑾漫不经心的转着酒盏的边缘:“什么东西?”
“平安福啊!”晏殊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精致的小福袋,嘚瑟的在裴瑾面前晃悠:“这可是钟黎特意去万福寺替我求的平安福,听说万福寺的符纸很灵验的。”
“从山下到上面还有一条长长的台阶路,要三跪九叩才能体现香客的诚意。”
“我家钟黎可是膝盖都跪青了,这辈子从小到大加起来都没跪这么长时间过。”
“一心同钟黎一道去的,也求了平安福......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我看看......”
......
裴瑾才刚平复的心情因为晏殊一席话再次跌入谷底。
他知道温一心和钟黎今天去了万福寺。
在晏殊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眼熟的红色的小福袋时,他就想起了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幕,温一心也送给了姜恒一模一样的东西。
原来这福袋里头,还装着一张她在万福寺里三跪九叩求来的平安福。
她膝盖上的伤果然不是摔的,而是跪成这样的......
她不惜伤成这样,也要求一张平安福,匆匆忙忙赶往机场,只为送给姜恒......
裴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盏重重落到桌面上,裴瑾沉着脸,拂开晏殊的手,烦躁开口:“没有!”
晏殊不信:“怎么可能没有,钟黎明明说一心也求了的......”
裴瑾心里头郁气更重,但凡她真的替自己求了,在他特意赶回去给她涂抹药膏的时候,她就拿出来送给他了......
裴瑾看晏殊手里的东西横竖不顺眼:“封建迷信,这你也信?”
晏殊宝贝似的将东西放回西装口袋里:“不论信不信,有这份心总是好的,钟黎还是第一次为我费这种心思呢,小爷求的不是这符灵验不灵验,是钟黎心里有没有小爷!”
这话一说完,裴瑾脸色更差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男主好纯情,真的是一哄就好一推就倒啊啊啊,太好哄了叭!
第94章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晏殊总算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什么,见裴瑾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闷酒,也不敢劝,只是在桌下踢了一脚一直埋头发信息的袁慎。
从进门到现在,袁慎这小子就一直盯着手机,基本没有抬头过,跟隐形人一样。
袁慎被打扰,没好气的抬头,看了眼晏殊,又看了眼喝着闷酒的裴瑾,索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朝着裴瑾碰了一下,也跟着喝起来。
看神情,似乎比裴瑾还要凄惨三分。
晏殊正打算问他怎么了,包间的门被撞开了,几人的视线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阮晴打扮的精致靓丽,闯进包间里头,隔着一张桌子,神情哀怨,眼神怨毒的盯着裴瑾,声音凄厉的问:“为什么?”
裴瑾掀起眼皮,懒洋洋的看她一眼,神情里透着一丝不耐:“什么为什么?”
“你都已经跟温一心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帮她,为了她,不惜逼着我全网道歉退圈,让我身败名裂!”阮晴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红的快要沁出血来。
“你偷盗了她的东西获取名利,难道不该还给人家?”裴瑾语调低沉,透着少见的戾气:“还跟温家的人联手,指使人给她送花圈送血人偶......我只是让你录视频道歉退圈,还她一个清白而已,这也叫逼你?”
他的声音陡然锋利:“我没有让你把命赔给她,就足够对你手下留情了!”
阮晴被裴瑾吓住,声音哽在喉咙里,怔了半响,眼泪突然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而落,快要泣不成声:“你无论怎么对我都可以,为什么连阮家都不肯放过,我姑姑好歹是你的大伯母,我们也算是沾亲带故了,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你要逼的阮家从这个圈子里消失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阮家,裴瑾眸底迸出一丝的寒芒,他冷笑:“你还有脸跟我提阮家,我送进去的人,你父亲都敢枉顾律法捞出来。
分明是他暗中行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阮家要是行的端坐得正,不贪得无厌,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阮晴看着眼前冷心冷情的男人,眼里满是绝望,她从来都知道他郎心如铁,原本以为她因为那几幅画作的缘故,他一掷千金捧她小小年纪就有了名利,她以为他对她终究是有一丁点不同的。
后来她想要进追名逐利的娱乐圈发展,托了人情让他帮忙,他看在姑姑的份上安排她进了袁慎的娱乐公司,星途顺畅,在娱乐圈发展的如鱼得水,甚至,故意暗中放出风声,默许媒体乱猜测他是她的男朋友,裴瑾也没有反对过......
她以为他待她终究是有几分不同的,却没料到他只不过是压根就没在意过罢了......
她和温一心,便是他不爱一个人和爱一个人的区别。
想到因行贿而被曝光的父亲,阮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能不能看在我姑姑和你大伯的份上,求你对我们阮家高抬贵手,我们阮家和裴家一直都有生意人情上的往来......”
“若不是他们求到我跟前,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求我?”裴瑾冷漠无情:“阮小姐,你三分五次骚扰我,我看在你姑姑和两家人曾经的情份上,已经很忍让了,你们阮家最大的错,便是动了不该动的人!”
阮晴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咆哮起来:“她为了别的男人,都已经跟你离婚了,她不爱你,她根本就不爱你!!”
“那又如何?”裴瑾捏破了手中的杯盏,碎片扎进掌心里,鲜血直流:“至少她曾经是我的人!”
他怒意磅礴,握着手中的杯盏对着她砸过去:“滚!!”
袁慎忙拉了阮晴一把,护着她躲开了那些碎片,将人往外推:“你快走吧,人家感情的事,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掺和的。
连我都知道你们阮家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以为裴少不知道,拿个镜子照照你们阮家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些话当着裴瑾和阮晴的面说出去,简直杀人诛心!
袁慎反锁了包间的门,见裴瑾手掌心鲜血横流,忙跟晏殊一起找药箱替他包扎:“犯的着生这么大的气吗?姜恒已经那个样子了,争不过你,一心早晚是你的。”
裴瑾本就烦闷的心被阮晴这么一闹腾越发烦躁起来,仿佛有人用钝刀一点点缓慢切割着他的心脏。
那句“她不爱你!”犹如魔咒一般在脑海里不停回放着,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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