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这个狗屁公主,整一个狐狸精,她越看昭阳公主越不顺眼。
随着季家主的话,季大公子的脸色越来越白,大受打击,心中大急,一双冷眼瞪向南乔。
是的,他不敢怪父亲,舍不得怪心爱的女子,只好将一腔怨恨都记在南乔头上。
谁让她最弱呢。
南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呵呵,把她当软柿子捏?这就是男主?真让人失望啊。
长的没有哥哥好看,气度没有哥哥好,本事没有哥哥大,他也就仗着父亲的偏爱吧。
若不是哥哥出了事,哪里轮得到他捡漏?
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哥哥,不让他被害。
不过,那是几年后的事情,没有打下江山前安全无忧,没人舍得搞死一个能征善战的帅才。
至于这个讨厌的男主……坑他!盘他!搞他!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公子的错。”
是昭阳公主,她一脸的紧张,全是对情郎的担忧。
二姨娘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急急的问道,“那是谁的错?快说。”
她的儿子不能有污点,错的必须是别人!
这一刻,她跟昭阳公主的脑思维同步了。
昭阳公主咬了咬洁白的贝齿,一张芙蓉面我见犹怜。
“是她,她恨我,想毁了我,她故意将事情闹大。”
她半是惶恐,半是倔强的指向南乔。
她不知道南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跟季家小姐的关系这么好,这对她是有好处的。
她本想借机拿捏南乔,让南乔为她卖命,但眼下,南乔如此桀骜不逊,说话特别讨厌,还想毁了她的情郎。
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二姨娘精神大震,“你们认识?还有仇?你没弄错,这可是季夫人的义女乔南,我们二公子的义妹。”
乔南?不是南乔?昭阳公主倒抽一口冷气,知道南乔过的不错,但没想到她混的这么好。
一时之间,她犹豫了。
到底是瞒下此事以待时机,还是直接揭了南乔的老底?
“发什么愣?快说啊。”二姨娘急急的催促。
昭阳公主深深的看了南乔一眼,但出乎她的意料,南乔神色淡然,半点不慌,早就成竹在胸。
她心中的不甘冷不防冒了出来,故作惊讶的问,“你们居然不知道她是谁?”
“她是谁?”季昀卿脸色都不对劲了,面沉如水,他最恨别人欺骗他,绝不原谅。
昭阳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南乔,南大将军之女。”
“什么?”全场哗然。
季五小姐又气又急,“不可能,她姓乔,叫乔南。”
“她骗你们的。”昭阳公主心中涌起一丝快意。
季夫人脑袋一片空白,喃喃自语,“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昭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淡笑,“你自己说,你到底是姓乔,还是姓南?”
全场都看着南乔,而,南乔只看着季昀卿母子,她只在乎他们。
“我姓南,南乔。”她的语气很凉,比冬天的冰雪还凉上三分,“但南大将军不配当我的父亲,他不配。”
她神色很平静,不悲不喜,却让人莫名的生出一丝悲哀。
季昀卿被骗了,应该很生气,但看着平静的不正常的女孩子,有一丝说不出的压仰。
昭阳公主冷笑一声,“没有他哪来的你,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知道趋炎附势,软骨头的小人,枉费你有一个英雄父亲,你才不配当南大将军的女儿。”
南乔不理她,直勾勾的看着神色复杂的季昀卿,“哥哥,你不知道吧,那一晚在乱军中大喊公主在这里的人,正是南大将军,大齐皇朝最忠心的臣子。”
她捂着胸口,仿佛承受着椎心刺骨的疼痛,但面上还是那么平静。
是绝望过后的平静。
季昀卿闭了闭眼,那一幕幕记忆犹新,一颗心提了起来,“你是说,南大将军……故意吸引乱军过来抓你?”
这还是人吗?他气的都忘了刚才绝不原谅的想法,只想将南大将军一较高下。
南乔嘴角扬起一抹笑,三分讽笑,三分凉薄,四分自嘲。
“岂止呢,是他亲手将我推下马车,将我推入乱军中,还将乱军叫过来,他是送我去死啊。”
“很好笑吧,哈哈哈,我最敬爱的父亲,举世无双的南大将军啊。”
她哈哈大笑,眼泪却流了下来,一颗又一颗,如破碎的心。
风在吹,大家呆呆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哥,你知道吗?推我下马车前,那狗皇帝还威胁我呢,让我安安份份的去死,否则要杀了我唯一的弟弟呢。”南乔笑的无比凄凉,无比绝望,“南大将军毫不犹豫推亲生女儿下马车送死哦,我算什么?不过是成全他们感天动地忠臣情谊的炮灰,不过是成就南大将军忠心的炮灰。”
季夫人的眼泪刷的下来了,一把抱住南乔,“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南乔仰起小脸,泪光闪烁,迷茫极了,“娘,我只是想活着,不想被那么多乱军□□致死,难道这也错了吗?”
一听这话,季昀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脸色苍白的吓人。
她若不提,有些事情他快忘了。
那一晚,她要不是机智的自救,恐怕……一想到这,他捂住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季夫人光是想像那场面就心如刀割,不由自主的抱紧她,“没错,你没有错,全是他们的错。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有些男人畜生不如。”
什么忠臣,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祸祸,这算什么父亲?
昭阳公主傻眼了,怎么会这样?这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南大将军是千古第一忠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季五小姐再也忍不住了,“他当他的忠臣,他为大齐为昏君去死是他的事,但他没有资格推亲生女儿去死。”
立场不同,观点不同,感受也不一样,她是代入了南乔的立场,有种感同身受的难过。
赵慧第一次觉得南乔好可怜,她有爹,却比孤儿还惨。“那样的人不配当个父亲,他活该无儿无女,无人送终。”
“哎,我以前很敬佩南大将军,如今才发现,他只是一个迂忠的大傻子。”
“偶像破灭了,哎。”很多人做不了忠臣,但对忠臣是真心佩服,只是,当他们发现忠臣的另一面,就有些接受不了。
是啊,对君主是忠心了,但对家人是极度的残忍无情。
这样的忠心是用至亲的血泪和性命换来的,还值得夸吗?若换成他们是被牺牲的忠臣家属,能毫无怨恨的去死吗?不!绝不!
南乔的哭泣太有感染力,语言太触动人心,大家不由自主的被带跑。
尤其是季家小姐都是跟南乔身份相似的贵女,自然而然代入她的立场,心态都有些崩了。
都觉得南乔好可怜,好惨啊,谁忍心怪她?一个弱女子的自救,有什么错?
就连最铁石心肠的季家主也忍不住同情她的遭遇。
唯有季伯辉看着身体颤颤悠悠的昭阳公主,心中不快,大声喝斥,“你这是故意博同情,装可怜。”
南乔眼含热泪,一脸的不可思议,像是遇到了最荒谬的事情,“博同情装可怜?首先,得有可悲凄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你问问昭阳公主,当时她做了什么?我被推下马车时,她在笑哦,她在庆幸倒霉蛋不是她。”
昭阳公主脸色大变,“我没有,你胡说。”
南乔淡淡看向她,既然敢做初一,那就休怪她做十五。
“是,你最无辜,我替公主你去死,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你是最尊贵的公主嘛,天下百姓都该跪倒你脚下,任由你踩踏。”
“南大将军为了保护昭阳公主,将我扔给乱军,还生怕我不死,狠狠补上一刀,当时的我……面对那么多乱党,我的心是多么无助,当时的我绝望的恨不得死去。”
划重点,是为了保护昭阳公主。
大家看昭阳公主的眼神都不对了,人家为了你受苦受罪还差点死了,你就这么恩将仇报,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公主啊,长的是很美,但太过凉薄,只记仇不记恩,不可深交。
走的太近,说不定哪天就被背后捅了刀子。
大齐的公主已经不值钱了,谁还愿意低三下四的跪在她面前舔跪?
昭阳公主脸色变了几变,“不是的,南大将军是迫不得已,当时我们都很难过……”
她还想洗白,但南乔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强忍着眼泪,全身都在发抖,“昭阳公主,全世界都爱你,有人愿意为你死为你豁出一切,你一定很得意吧,南大将军为了你连儿女都能牺牲,季大公子为了你连季家的安危都不顾了,你真厉害,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这话一出,昭阳公主脸上血色全失,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杀人诛心,而南乔,一语就断了她的后路。
红颜祸水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这辈子都别想摘下来,除非在场的人都死光了。
季家又怎么会让红颜祸水上位呢?留着祸害季家吗?
问问季家主愿意吗?二姨娘肯吗?
季伯辉一把捞起娇软的身躯,心疼的不行,冲南乔吼道,“你怎么就没死?”死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季昀卿勃然大怒,一拳挥过去,没有防备的季伯辉连带着昭阳公主重重倒在地上。
二姨娘尖叫一声,扑过去,“怎么能打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打的是畜生,但凡有点人性,也说不出那样的话。”季昀卿眼神冰冷至极,“二姨娘,你激动什么?我们全家加起来都没有他怀里的女人一根手指头重要,呵呵。”
二姨娘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儿子,只见他牢牢的护着怀中的美人,宁可自己双手受伤。
好气啊。
她悄悄看了一眼季家主,季家主面沉如水,脸色不大好看,糟糕,要完犊子。
南乔仰着脑袋,眼泪直流,来吧,最后一击,“为什么是我死?我自问从来没干过坏事,凭什么要替公主去死?同样是人,我凭什么不配活着?别人让我死,我偏不死,我要比他们活的还要风光,还要好!我要活着!”
她吼的歇斯底里,吼的声嘶力竭,吼出了所有的不甘心,这一声声愣是让在场无数人共情了,流下了辛酸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