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在十一点下班之前赶到了工地。
“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今天咱们提前五分钟下班。” 李上进走到工地中间大声喊，“都往我哥那边，咱们发端午节的粽子了，小心注意手下的活儿。别着急。”
冬生拿着沉甸甸的粽子，还是热乎乎的，兴奋地扬声说：“粽子个头真大，咱们建筑队的福利可是整个江城头一份呀。”
“那可不，其他建筑队还没有福利呢，谁能想到咱们发的福利全是张记的。”
说完男人又有些惋惜，脸上闪过心疼，这么贵的粽子不能带回去给媳妇儿孩子尝尝，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回家让家里人尝尝，其他时间回去没有时间不说，来回的火车票还很贵。
有工人同样的心疼，魔怔道：“这要是能攒到过年就好了，我婆娘孩子还没吃过呢，我这个当爹的不在他们身边陪着还吃的这么好，过意不去。”
不少工人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出来打工本来就是吃苦的，如今吃的比家里老婆孩子还好，都很不舍得，想要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可惜现在才端午节，大家谁都回不去。
林耀国的动作很快，左手从背篓里拿出来，右手接过就递给工人，听到有人说这话，温声道：“大家都趁热吃，别想着留到过年了，今年大家都好好干，过年的时候，一年咱们过节都发了哪些福利我再给家属们发一遍，都会有的。”
李上进走过来和林耀国一起发粽子，他对着刚刚那人说道：“听到了吧，老高，你别舍不得吃，等你放到过年得发霉成啥样了，拿回家嫂子也不敢吃啊，现在放心大胆地吃，过年咱们有新的。”
“谢谢工头儿。”
林耀国赶着时间在五分钟内发完粽子，他能不耽误工人的下班时间就尽量不耽误，发完粽子之后和李上进回家去做饭。
发下来的粽子个头大，一共三个粽子，完全能够吃饱，便是不能够也要忍忍，这可是又省下一顿饭钱。
冬生也没有出去吃饭，之前他都是啃着窝窝头就着咸菜，现在窝窝头钱能省一顿下来。
大部分人都和冬生一样，就坐在工地外边的阴凉处，夏天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他们都是在外边树下铺张袋子躺着。
外边树下一排排颜色不一的袋子上坐着建筑队的工人，旁边放着相同醒目的安全帽，大家午饭啃的都是粽子。
冬生小心剥开一个粽子，被上边的图案慌了神，他低声念出，“安全第一。”
隔壁坐着的工人听到，凑头过来，“什么？你的也是安全第一。”
他将自己手上刚剥开的粽子给冬生看，两个人上边是一模一样的安全第一。
“什么安全第一，我上边是个笑脸。”
“我看看。”
……
大家互相看了对方的粽子，冬生拆开自己的三个粽子，一个普通的，一个是笑脸，另一个就是最先剥开的安全第一。
“听李工头说，这是他们跟着张记老板学包的粽子，咱们建筑队和张记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冬生听到不远处有人这样说。
他看着手上的粽子，安全第一这些字他本来是不认识的，可是安全帽上写的就有，一共八个字，他全部都认识了。
一笔一画摆出来的安全第一十分不易，他感慨道：“真的是有心了，咱们进了好的建筑队，遇到了好的工头，安全第一呀，确实是安全第一。”
“对，工头对咱们的好，大家都要记着，更要时刻记住安全第一。”
大家之前都是散工，同在一座大桥下，那里是整个江城所有建筑散工待的地方，那里经常会有包工头去要人，哪样活儿还差几个人就去找人干，他们大多干的都是最累的气力活，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关心。
来到这里之后，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不一样。
苏安安和王雅琴两个人早上吃完饭就在外边发传单，传单印的不算多，三百来张，两个人不单单发传单，还会挨个讲解上边的内容。
只将传单递到路人手中是无效发传单，印出来一千张也是浪费。
苏安安发传单的对象都是经过筛选的，年龄小的不去发，她给的全部都是三十岁往上的女同志，男同的话她拦着人一直讲内容多少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会耽误她的工作。
她只看年龄，其他的穿着不看。
不能以貌取人，有时候你看到的人家衣服穿着还都是之前沉闷的颜色，但是她很舍得对家里的孩子。
很多人还不了解辅导班，不知道辅导班是什么，都需要她耐心解释。
这也是推销的一种，上午也不是全没有收获。
她的态度好，别人接了她最后还会说句谢谢，有人耐心听完她说抱歉耽误了您一点时间，也不是姿态放的低，是非常注意礼貌，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上午好几个女同志朝她付了订金，并且跟着她看了辅导班的教室，又不放心的苏安安让她们放好传单，上边都写的清清楚楚，保证没有进步全额退款。
苏安安传单发完之后去找另一条街上的王雅琴。
“雅琴，你还剩下几张。” 苏安安小跑到王雅琴面前，看她手上的传单也不多了。
王雅琴直接将手上的传单分出了几张给苏安安，“安安，你发的好快呀，我还有几张。”
苏安安接过来找准目标就将传单递过去，到最后王雅琴手上剩下的那几张业全部都被她发出去了。
王雅琴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纸巾，擦擦汗，递给苏安安一张，佩服道：“安安，你究竟怎么做到的，就没有一点心理障碍吗？”
她抱着苏安安的胳膊站在阴凉处撒娇：“原以为我也可以和陌生人开口讲话，你明明还给我培训过，我怎么就是张不开口，刚开始我都被拒绝了好几次，拒绝之后我真的又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很多气才敢继续发传单的。”
苏安安摸摸王雅琴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主要你是第一次，以后会更好的，你今天也没比我差多少，我之前干过类似的，算是有经验，我也被拒绝过很多次。有些着急的路人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拿着传单的手就那么停留在半空中。以后就好了。”
王雅琴用力点头，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刚开始发的时候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毕竟她也在学校食堂干了那么久的兼职，还帮助苏安安发过小卡片，站在大街上她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可笑，外边和学校里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在学校发卡片的时候，周围都是同学，对她们两个女同志还比较照顾，一般都不会拒绝递出去的卡片。
她今天站在这里可不一样，苏安安还给她说了不要给男同志发传单，她当时心里有一瞬间的小叛逆想去试试给男同志发传单又怎么了，被女同志拒绝之后，她总算明白了，男同志拒绝的更凶。
在学校她还是学姐学妹的，出了学校她什么也不是。
“好啦，咱们今天全部都发出去了，已经很棒啦。” 苏安安牵住王雅琴的手朝张记走去，“咱们快回去吧，看看中午做的什么好吃的，下午好好休息休息再回学校，外边怪热的。”
各大学校开始放暑假的时候，林耀国拿下了远峰商场的工程。
张秀芬也攒够了张记存的买车钱，她低估了小汽车的价格，还剩下几万块钱没攒够，最后是林耀国他们俩对钱买的。
因为车子一家六口人全部都要乘坐，不能只让张秀芬一个人出钱，其他人也都拿出了自己的存款，张秀芬只用了一小部分，大头还是她和林耀国拿出来。
林耀国考虑的清楚，他拿下了新商场的工程权，以后到处跑的时间还很多，他和李上进总是要到处跑工程看看的。
时至今日，建筑队已经不再是当初小小的一支了，他们也不会一个工程完成之后才能接下一个，建筑队的工人他又扩招了，可以同时进行。
到时候挨个工地跑还需要有车，来到江城他们还没有正经买过车，跑来跑去的很不方便，先前李上进说先买辆摩托车，当下摩托车还要几千块钱呢，不如留着攒攒买下汽车，有了汽车之后摩托车势必要浪费。
决定去买轿车的时候，苏安安和张秀芬一起，林耀国给李上进批了一天的假期，买车是过年的时候都决定好的，他们三个男同志早早考了驾照。
钱有恒和张秀芬不能都离开张记，他自己还要盯着工程，忙交接的事情，李上进是最合适的人选，让他去把车开回来。
“上进，你去穿我给你买的新衣服，换一身衣服。” 张秀芬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李上进穿的还是自己平时在工地干活穿的衣服，很干净但是不适合今天的场面。
为了去买车当时她和苏安安两个人特意去挑选的衣服，一定要时髦起来，好不容易出一次门怎么能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尤其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张记的厨房里，谁家去买车穿着平常上班穿的衣服，那样人家销售员的态度根本就不会好，怕是介绍都懒得给你介绍。
说完苏安安也出来了，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边是蓝色白点的裙子，买衣服的时候，苏安安都没想过买这身，穿习惯了黑白灰的样式，大夏天也是捂的严严实实的，猛然穿的接近后世的衣服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张秀芬绕着苏安安走了一圈，夸赞道：“安安，我说你穿这一身衣服好看吧，真不错。”
“上进，你也快去，衣服买来就是穿的，你也给我换上，快去快去，你这样站在我们俩面前像什么话。” 张秀芬的态度十分嫌弃。
对着苏安安多赞赏对着李上进就有多嫌弃。
张秀芬推着李上进回屋重新换衣服，“穿成你这样的怕是销售员都不让咱们进去，回来再换下衣服。”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牛仔裙，头发是按照苏安安说的方法卷的，她拉着一缕卷发让苏安安看，“安安，你说的方法真好，都这个点了还是卷卷的。”
苏安安笑嘻嘻地眨眨眼，“那当然了，每天晚上用袜子卷一卷，头发想直就直，咱们随意控制。”
三个人去买车要郑重打扮，之前买衣服的时候，苏安安和张秀芬两个人穿的衣服一个是在学校不显眼的那种，一个是在厨房做点心的时候穿的衣服。
在服装店里挑选衣服，试都不让试，哪怕是她们将衣服买下来了，如果不买下来，怕是服装店员都要赶她们来，态度格外恶劣。
张秀芬当即就把那家店拉黑了，苏安安也为了不让林耀国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被人“另眼看待”，给他和林母买了好几套夏天正式的衣服，出门来回换着穿。
张秀芬也给李上进买了好几身，犹豫了犹豫最后也选择给钱有恒买了几身衣服。
李上进走出来，脚不停的摩擦地面，新皮鞋让他穿着很不适应，还不如林母给他做的布鞋穿着舒服，重重地踩两下地面，他道：“姐，嫂子，我穿成这样真的不别扭吗？”
“别扭什么。” 张秀芬走过去给李上进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我弟最帅气了，以后跟着你哥出门谈生意的时候就这样穿，别穿的太丢你哥人了，其他的衣服在工地干活的时候穿没问题。”
苏安安竖起大拇指，“帅气，上进，你这样穿真的很帅气。”
李上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拍打两下身上的衣服，他其实也很喜欢这样的衣服，只不过从前一直没有穿过这样的，在路上走的时候看到人家穿着酷酷的牛仔外套他就会多看两眼，现在他也穿上了。
“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张秀芬拎上酒红色的包包，那里边装的全部都是钱，李上进走在包包在的一侧，苏安安走在另一边。
两个人一左一右护着张秀芬，三个人一起赶往汽车店。
从家里走出来到大街上的时候，李上进的腰挺的直直的，换了身衣服他走在路上总会觉得很多人看他。
到了汽车店，三个人将店里的车全部都看了过来，张秀芬也是早就打听过车的价钱，钱不是什么问题，她们都拿齐全了，关键是没有看到六个座位的车，只有小型的轿车。
苏安安更是问了，现在店里没有那种面包车，全部都是小型汽车。
最终三个人选择了一辆各方面的空间都相对大一点儿的汽车，一直到付完帐，跟在他们身边的销售员的态度才从冷漠化为热情。
张秀芬手托着下巴看着五个座位的车子，“咱们六个人回家的时候怎么坐呢。”
李上进打开车门，坐了个绅士的动作，一本正经道：“钱大哥开车，我坐在副驾驶，我嫂子坐在我哥腿上，姐，你和婶子就坐在后面。”
张秀芬看了面红耳赤的苏安安一眼，点点头，“好主意。”
“你们俩呀。” 苏安安跺跺脚，“上进，你真的学坏了。”
苏安安脑片海中也在想六个人要怎么坐，都是成年人，还不像小孩子能挤一挤，他们到时候真不一定能挤得下。”
“请吧，两位，司机小李为你们服务。” 李上进打开后座车门，请两个人上车。
张秀芬和苏安安两人相视一笑，坐在车上，苏安安系上安全带。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坐上小汽车，尤其是李上进第一次开自家买的车，心情是同样的激动，舍不得停下。
经过商量，三人一致决定开着车在外边转一圈，绕着走很远再选择回去。
李上进开到一处宽阔的地带，打开两边的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的温度，大声喊道：“姐，嫂子，这开着车就是不一样，我都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上进，手收回来，单手开车不安全，你小心手碰到什么。”
张秀芬要杜绝一切不安全行为，开车上路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等过了夏天，她也要去考个驾照，争取在过年前拿下驾照。
夏天还是算了，晒不晒黑她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外边的天气太热了，热的她非必要不出门。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子们，注意戴好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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