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公府吗?”她忍不住问,怎么跟她记忆里的差别这么大。
“有几处院子推倒重建了,园子的布局也变了一些。”谢霁庭解释。
他不希望她住在国公府回想到任何不开心的事,所以临走前画了图纸让飞隼把那些院子推倒重建。
“哦。”何春桃点点头,走着走着,又疑惑道:“怎么这一路走来,看到了这么多桃树?”
她记得府里原来除了湖边还有园子里种了些桃树,旁的地方一棵桃树都没有。
“是我吩咐下人种的,我希望桃花盛开时,你走到府里每一处角落,都能闻到桃花的香气。”谢霁庭道。
何春桃听了耳根一红,小声问他:“可府里到处都种着桃树,你不会觉得俗气吗?”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百花之中,桃花是最美艳脱俗的。”谢霁庭轻声说。
何春桃半信半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喜欢桃花,澄晖院里也只种了几棵梅树。
不过,不管怎么样,重建后有些陌生的国公府,让她安心了许多。
待走到新建的正院,却闻见小厨房里传出些熟悉的香气来。
她正纳闷这香气怎么这么熟悉时,就见师父黄厨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师父!”何春桃立时丢开小安的手,快步奔上前去。
“老奴见过国公夫人!”黄厨娘躬身行礼。
何春桃忙将师父扶了起来,惊喜地问:“师父,您怎么来了?”
“回夫人,国公爷怕您初来府里不适应,就让人把老奴接过来陪陪您。”黄厨娘笑着说。
“太好了,我本来还想去昌州找您的。这么多年不见,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您!”何春桃握着师父的手又哭又笑道。
“老奴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夫人呢。”黄厨娘亦擦了擦眼泪。
谢霁庭牵着小安的手,看着她们师徒俩说了会儿话,才走上前道:“进了屋再叙旧吧。”
何春桃这才止住眼泪,拉了师父进屋叙旧,又把小安介绍给师父认识,让小安叫师父婆婆。
小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婆婆,问:“婆婆是我娘的师父,那您做菜,一定比我娘更好吃了!”
黄厨娘听了这话才记起来:“哎哟,我厨房还炖着汤呢,夫人和小少爷长途跋涉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炒几个菜端上来。”
何春桃忙拉住她:“哪儿能让师父您做菜给我吃,还是我去吧。”
“你不想吃我做的菜,小少爷还想吃呢。”黄厨娘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去厨房了。
见师父出了门,何春桃扭头问谢霁庭:“我师父这么大年纪了,你不会特意把她接过来给咱们当厨娘吧?”
“怎么会?我是知道你心里惦记她,才把她接过来当你的长辈奉养。不过今日是头一回,她想做一桌菜给你接风,便由了她去吧。”谢霁庭劝道。
何春桃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能把师父接过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还有府里的这许多变化,都能看出,他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谢谢相公为我着想。”何春桃感激道。
谢霁庭握住她的手,说:“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府里无论是摆设布局还是下人仆从,有任何不满意的,你都可以凭心意处置。你有任何需求,也可以随时跟我提,明白吗?”
“嗯,知道了。”何春桃点点头。
待用过晚膳,谢霁庭带着春桃和小安到园子里去散步消食,也顺便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对了,馨如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路上耽搁了?”何春桃问。
“陆路本就比水路慢,许是要过几日才能到吧。”谢霁庭说。
“哦,早知道就让她跟我们一起走水路好了。”何春桃说。
“她晕船,走不了水路。”谢霁庭说完,又记起一件事来:“之前离京急,没来得及给小安请封世子。等过两日,我就写封奏折呈上去,尽快定下小安的世子之位。”
“小安还小呢,不着急。”何春桃不以为意道。
小安更是不知世子为何物,看见有只蝴蝶飞过去,兴奋地带着大黄一起去抓蝴蝶了。
谢霁庭心下无奈,换做旁人家,巴不得能早点请封世子。她们娘俩倒好,一个比一个不在乎。
待穿过两个园子,前面是一处名为归雁的院落,谢霁庭带着两人走进院子,院子里别有洞天,一圈桃树中间,围着一个长条形的宅院。
何春桃一看,这不就是他们在雁归镇住的院子吗?何时搬到这里来了?
一问才知,是谢霁庭画了图纸让人仿造的。
一家三口走进去,见连里面的布置也跟桃源食肆一模一样,前厅后院,中间的小园子里还种着一棵柿子树。
进到屋子里,发现连屋子里的布置也跟原先一模一样,何春桃瞬间有种回到了雁归镇的感觉。
她兴奋地扑到床上滚了滚,提议道:“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睡觉吧。”
谢霁庭见她这般高兴,便也露出笑意:“好,以后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你歇在这个院子。”
一家三口当晚,便当真歇在了这所院子。
何春桃的所有不安,在这个院子里,竟都消失了。
翌日,三人回到正院,刚用完早膳,就来了个曾太医。
何春桃认出来,这个太医就是当年给她治伤的老大夫。
谢霁庭让曾太医分别给春桃和小安诊了脉,确认两人身体都健康之后,才亲自送了曾太医离开。
“您当真不愿意留在京城么?我一直视您为亲长,希望您能留下来,让我好好供养您终老。”谢霁庭诚恳地请求道。
“我年纪大了,该回老家休养了。国公爷不必远送了。”曾太医摆了摆手离开。
谢霁庭看着他的背影,到底没再挽留,他自幼多病,是靠曾太医帮他调养好的。
不过,他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从娘胎里生出来就带病,是因为母亲怀孕时就被建兴帝派人下了毒。
曾太医虽被宫里指派来为他调养身体,却得了建兴帝的命令,要让他活不过成年。只不过曾太医心怀仁慈,还是暗中帮他调养好了身体。
得知此事之后,他反过来,让曾太医帮他给建兴帝动了手脚,建兴帝喝了吕家的酒,又被曾太医暗中在药方里动了手脚,最终才会一病不起。
两相配合,神不知鬼不觉,建兴帝临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连吕家,也不知道他让他们改过配方的酒,是有问题的。
三皇子也是出现了和建兴帝一样的症状,害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又被四方逼迫,大势已去,才答应禅位。
他能助代王成事,曾太医帮了他不少忙,现在曾太医执意要离开,显然是已经不太信任他了。
何春桃本以为今日见过曾太医,就没别的事了,正准备把头上的钗环都卸了,就见谢霁庭带了个于嬷嬷进来,说是要教她礼仪规矩。
“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学礼仪规矩?”何春桃难以置信道。
“你日后少不了要出门参加各种宴席,逢年过节还得进宫参加宫宴,因而礼仪规矩是必学的。”谢霁庭解释。
“那每天都要学吗?”何春桃问。
“每天上午跟于嬷嬷学礼仪规矩,下午跟戴嬷嬷学如何管事,等学会了,便可掌府中中馈。”谢霁庭道。
何春桃立时苦起一张脸,上午下午都要学,这是想累死她吗?
“不仅你要学,小安也要进学读书了。明日我打点好,就把他送到国子监去读书。你若是不想学规矩,小安肯定也不想进学了。”谢霁庭说。
言下之意是,她得给小安做个好榜样。
何春桃没办法,只好上午跟那位从宫里出来的于嬷嬷学礼仪规矩,下午跟内院管事戴嬷嬷学习如何打理府中事务。
然而,不到三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抱着谢霁庭的臂弯哀求道:“相公,我能不能不学什么礼仪规矩了,你都不知道,那个于嬷嬷,她太严厉了!一点点做得不好,就要我重做!”
“真的不想学了?”谢霁庭问。
“一天都不想学了。”何春桃狂点头道。
“好,那就不学。”谢霁庭说。
何春桃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可是不学的话,出去参加宫宴什么的,会不会给你丢脸啊?”她担心地问。
“没事,你相公我位高权重,不怕丢脸。”谢霁庭故意道。
何春桃一听更担心了,就是因为官职高,才更怕丢脸啊。
于是,她一咬牙,决定继续跟于嬷嬷学习礼仪规矩,且发誓要学好,坚决不能给谢霁庭丢脸。
不过,没学几天,宫里就办了场宫宴,她作为一品诰命夫人,必须得参加。
这天,临入宫前,何春桃任由婢女们帮她打扮好,但一照镜子,她总觉得素了些,便打开琳琅满目的首饰箱,往头上多戴了些簪钗首饰。
头一次进宫参加宫宴,得多戴些以表重视。
于是,谢霁庭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她满头珠翠的样子,活像只招摇的花孔雀。
他忍住笑,把婢女们都遣出去,才走近前,亲手帮她拔掉多余的簪钗。
“哎,你别拔呀,我好不容易才插上的。”何春桃伸手护住自己头上的簪钗。
“只是寻常宫宴而已,不必戴这许多。戴多了反而惹人笑话。”谢霁庭解释。
“这样吗?我还以为戴得越多越显重视呢。”何春桃半信半疑道。
谢霁庭见她一双美目里充满困惑与天真,精致妆扮过的面容更显美艳,涂了嫣红唇脂的樱唇看起来也格外诱人。
于是,他一个没忍住低头吻了下去,想要尝尝那嫣红唇脂是什么滋味……
一番意乱情迷后,何春桃看到镜中自己乱掉的头发、花掉的妆容,以及微微发肿的嘴唇,不免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你,现在可怎么办?”
谢霁庭自知心虚,忙叫了婢女们进来重新给她妆扮。
幸而还不算太晚,及时赶上了进宫的时辰。
宫宴开始后,何春桃见只有皇上驾临,却没看到皇后,便小声问谢霁庭:“皇后怎么没来?”
“寻常宫宴,皇后并不怎么出席。”谢霁庭答。
“那我能去找皇后吗?”何春桃又问。她许久没见皇后了,还想找她聊聊天呢。
“也好,我让宫娥带你去。”谢霁庭说罢指了名宫娥带她去拜见皇后。
何春桃跟着宫娥离开宫宴,可去到坤宁宫,却得知皇后不在坤宁宫,只好又折返回来。
远远地,看见有人躲在宴厅侧门口偷偷往里瞄,她悄步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人竟是杜雨璇。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皇后娘娘,我找了您半天,原来您在这儿啊!”
杜雨璇回头看到她,眼睛一亮道:“漂亮姐姐,你何时来的京城?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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