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蹲在门口哭成泪人的孟轻,他心口绞痛,想开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抵紧了唇。
孟轻抬起一张泪脸,望着陆之舟。
她忽然明白了,陆之舟拯救世界回来,和她重逢后,为什么他们每次见面,他都抵着唇不先说话。
因为,他在等她先开口。
他不知道,她的记忆又到了哪里,她还认不认得他……
他要根据她说话的内容,来判断他该回应什么。
“哇……鸣呜……”孟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恼哭。
泪水鼻涕糊在了头发上,她抬起胳膊,全部蹭在棉服的袖口上,接着继续哭。
狗屁的召唤术。
她哪里会什么召唤术,她那天出门去菜市场买菜,走到半道又忘了。
陆之舟一路跟过去,等她看到自己认出他,他才走到她面前。
是孟轻先开口,质问他为什么又把自己弄进异时空。
陆之舟了然,根据她的脑回路,说道:“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
骗子,大骗子。
还有相亲那天,她根本没有被陆之舟拉进异时空,他们之所以从餐厅门口瞬移到古河街,天也跟着忽然变黑,肯定又是她忘记了,虽然她现在也想不起来,缺失的那段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
孟轻一直不开口,陆之舟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孟轻就要哭掀过去,她的脸和手都快冻僵,这么冷的天,脚上只穿了棉拖,脚后跟说不定也冻伤了。
忍不下去。
陆之舟清咳了声,试探着摆出以往的霸气龙王神态,配合着一张冷酷的脸,问道:“说,是谁欺负了你。”
“是你!”孟轻哇声大哭,“陆之舟,你这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你相信超能力吗?
很早以前,孟轻还没有和陆之舟在一起的时候,陆之舟问过她这个问题。
孟轻是个什么人?
她是个相信光的中二少女。
三岁的时候,看了一部西部常年干旱缺水的纪录片,她就带领小区的小朋友们一起,朝西跪着求雨。
五岁的时候,她坚信世界末日的传言,每天早起和睡前,都要趴在阳台上,拿着望远镜看看西边是不是来了洪水猛兽。
更是内疚,是不是她曾经为西部求雨,所以末日要从西边来洪灾。
为此,她每晚睡前都要祈祷一遍。
五岁安然过去,洪水猛兽没有来,末日也没有来临,孟轻相信,是她每晚的祈祷,感化了天上的神仙。
初中开始玩塔罗牌,蒙在被窝里偷偷算什么时候初恋。
牌面指示,未来三年都没有桃花和好结果,她初中三年断情决爱,一心学习。
高中看了一部热血漫,她坚信自己体内蕴含着不同凡响的力量,以后一定是位大人物。
她甚至给未来的自己写了封信,向她打听,自己是哪方面的大人物。写好信,她贴上自己画的邮票,把信绑在了气球上放飞。
大学,她在社团里扮演光明女神。
所以,当陆之舟犹犹豫豫地问她,相不相信超能力的时候。
孟轻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说:“我相信。”
陆之舟的脸被黑色口罩遮去大半,黑色的碎发压着眉眼,他好像还嫌露的多,又往下拉了拉黑色的线帽。
一双清澈又黑沉的眼眸看着孟轻。
“如果我说。”陆之舟的喉咙发紧,“我有超能力呢。”
孟轻的眼睛一亮:“哇!好酷!”
陆之舟的眼珠一动不动,鼻尖在口罩里冒了一层汗:“你不觉得……我是……神经病……吗?”孟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你晃慢点。”陆之舟说,“不然我看不到你脸上的字了。”
孟轻连忙停住,端着脑袋一动不动,眼睛始终亮亮的:“你的超能力是能看到我脸上的字?!”
陆之舟说:“每个人的我都能看到。”
“这么酷!”孟轻把额头的刘海全部翻上去,露出一整张甜美可爱的脸,怼在陆之舟眼前,迫不及待道,“快点看看我现在脸上写的是什么字!”
陆之舟眨眨眼睛,又垂下了眼皮。
孟轻催促:“是什么是什么?”
陆之舟羞赧道:“上面写,陆之舟好可爱,我好喜欢。”
孟轻翻刘海的手僵住,脸一层层变红。
此时此刻,她就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在陆之舟“念”过她脸上的字后,她更加觉得,陆之舟爆炸可爱,她不但喜欢,还想突袭亲他。
月亮一点点爬上来。
陆之舟面朝窗户,靠墙坐在地板上。
孟轻跪坐在他面前,左手向上翻着刘海一动不动。
月亮从窗户东边慢慢移到南边。
陆之舟抬起手,拿开孟轻翻刘海的手。
刘海掉落的过程中,孟轻看到陆之舟暗藏流光的眼底,映着的,不止有月亮和星星,还有她的样子。
孟轻大着胆子说:“你的超能力是真的,我的确觉得你很可爱,好喜欢你。”
陆之舟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目光落在孟轻的裙子花边上,花边泡在月光里,浮在他心尖尖上。
孟轻整理好刘海,恍然道:“我终于知道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说不出租没有空房了。”
陆之舟抬起眼皮。
孟轻笑道:“你用超能力看到的,是不是?我脸上写着,我要住进这幢楼,天天和你偶遇。”
陆之舟的眼睛弯起来,像窗外的月牙。
孟轻性子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小就被爸妈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开心时笑,难过时丧丧脸,很容易让人一眼瞅出来心事。
所以,陆之舟能看到她脸上的字,孟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说这是超能力,那就是超能力。
后来,陆之舟反复向她确认,他是不是很怪是不是有病。
孟轻——否认,每次都极其认真地回答他,他的超能力超级酷。
最后一次,陆之舟盯着她的额头,“读”出她脸上的字,笑着说:“我相信了你的相信。”
没几天,他们就成为了男女朋友。
睡了陆之舟的那晚,孟轻把脸埋在他胸膛,小腿蹬着单人床,娇憨地埋怨道:“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看你脸上的字!”
陆之舟说:“你可以试试看。”
孟轻从他胸膛上抬起脸,黑暗中,她觉得陆之舟的眼睛亮亮的。
陆之舟说:“是不是要开灯看?”
孟轻按住他开灯的手,向上一爬,吻住了他。
她在陆之舟耳边哼哼:“不行,我一看你,又想要了。”
折腾了一宿。
孟轻餍足又疲惫地把陆之舟的头发全部拢起来,和他额头贴额头,异想天开地说:“你用量子力学把超能力传给我吧。”
陆之舟没说话,而是红着脸挺了挺腰。
孟轻叫了声,抓住了他的头发。
“流氓……”孟轻哼唧了一阵,指尖在他头发里穿过,依然没有放弃刚才的超能力念头,“如果是我,我就把字移到头顶,像漫画人物和游戏里的npc,脑袋顶着弹幕面板框,可以把字体调大调亮,还可以加粗换颜色,而且又不盖住脸。不然你这么帅,字把你的脸占满了,我还看什么……”
陆之舟跟着她一起想象:“那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弹幕?”
孟轻说:“粉色?金色?反正不要绿色,头顶绿帽,我才不要。”
“……”
殡仪馆。
雪越下越大。
孟轻坐在陆之舟的办公室,能看到殡仪馆院子里落了一层白。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道能下多深,她希望能深到膝盖,这样她就可以抱着陆之舟一起,在雪地里像小狗一样打滚。
殡仪馆到处都是冷飕飕的,只有陆之舟的办公室暖烘烘。
陆之舟把暖气开得很足,给孟轻倒了杯热水,监督她喝完,又打来一盆热水,给孟轻洗脸洗手泡脚。
不一会儿,孟轻全身暖洋洋的。
因为一路哭着过来,现在她脑袋晕涨,眼睛肿疼,鼻子疼,嗓子干。
“轻轻。”陆之舟蹲在孟轻面前,塞到她手里一个暖水袋,“等你暖透了,我们再回家。”
孟轻垂眼看着热水袋,瞥见了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手环是她生病以后,陆之舟给她订制的定位器,里面还有其他类似监测心情心率的功能,接口处的细钻,也是陆之舟镶上去的。
孟轻吸鼻子,问:“你的超能力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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