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
一月二月不再说话,安静地试图帮俞悦桐想出能救更多人的好主意。
强制安排每家每户接收多少人是绝对不行的。
以己度人,谁也不想自己家被安排进陌生人,生活空间被挤占,隐私全无。
即便对方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但并不妨碍抵触和不满情绪的诞生。
“关键还是在那些安置房上。”
一间安置房的面积是四十平左右,没有卫生间,一层二十间只有两个公共厕所和洗浴间,一间房子安排五到八人。
基本上是一家或者两家住一起。
人均几平方的条件拥挤得不行,但在俞悦桐看来,还是太过“宽敞”了。
俞悦桐找出水巷市的胶囊酒店资料,又收集了其他类似的居住环境,准备明天开会用。
搬家的劝说工作,在半个月前进展得还是十分困难,毕竟谁也不愿意舍弃掉一辈子积蓄攒下的家当,破家不仅值万贯,更因为寄人篱下的心理酷刑。
自己家再破,也是自己家。
但不搬就要死……
气温骤降,零下十几度满世界都是雪的极端环境出现后,再多的不满都消失了。
只要是能活下去,寄人篱下就寄人篱下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房子不要就不要嘛!
这下又变成了每天催着问什么才能搬家,什么时候才有安置房给他们住。
安置房有限,即便工作进展得再困难,也不是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则分配。
只是先报名的人先享有名额。
一旦安置房分配完毕,其他人就要另做安排。
半个月前谁也没把这个政策放在心上,然而半个月后,所有人都后悔得心肝脾肾都在疼!
时间有限,安置房的数量只有五万间,如果按照八人一间的居住标准,也只能容纳四十万人。然而需要安置房的人数是一百一十六万。
所有人都慌了。
“俞队,俞队你救救我们一家老小,我们不能没有房子的啊!我爸妈都八十多了,熬到现在不容易。小孩也才几岁,没有房子就是让我们一家去死啊!”
“我哥哥嫂嫂都死了,就留下一个三岁的小孩,我宁愿自己死了都不能让他死!俞队,您行行好,帮帮忙,帮帮忙吧!我给你跪下了!”
“您收着,您收着,不值什么钱的,就是一些家乡土特产,您拿着吃,我自己给的,不是被强迫的,您收着吧,求您啦呜呜——”
“……”
“让让,让让都让让,时间到了,大家都别围在这里了,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再着急也得让我们先过去啊!不过去这会怎么开啊!”
助理小王和小林拼了命地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两个一级高阶的异能者在人海中一点也瞧不见异能者的意气风发,头发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只有狼狈二字格外显眼。
“行了行了,都上去吧。”最后还是俞悦桐看不过眼,分出了一条空路,这才让两人顺利到广场中间。
这么冷的天,这么多的人,俞悦桐原本是打算用直播的方式开个视频会议就好,但出于恐慌中的人们再三请求现场会议,冷他们自己扛着,踩踏事件他们坚决不会让事故发生!
俞悦桐看他们坚定,也就同意了。
找了小区附近唯一没被改成安置房的广场,准备在这里开会。
广场不大,之前是个公园,后来在基地规划中被规划成种植园,之前的运动设施都被挖了,由于工程要紧程度较低,现在暂时空着,等忙完这一阵才要继续建设。
虽然不大,但也能勉强站下五万人。
现在什么东西都少,就是雪多,俞悦桐抽了几个冰系异能者过来将附近的雪收集起来做成冰墙,挡风的作用虽然有限,但好歹不至于被寒风直面呼呼地割脸。
虽然是线下会议,但为了大家能听清楚,除了音箱外,还开了线上的网络直播,更直观清晰。
“我知道大家都在急什么,所以那些又臭又长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今天就来谈谈五千间安置房怎么住下五万人的问题。”
安置房的面积基本上是统一的,也不存在什么公摊面积,就是减去墙体厚度实打实的使用面积。
五千间四十平的房子,住五万人,所有人都听得是一阵窒息。
这不就是人均四平方吗?
家中最常见的床一般是1.5和1.8宽的“双人”床,虽然说是双人床,但单身人士也基本上就睡这个床。
床的长度差不多是两米,1.5x 2,一张床就三平方了,更别说有人还睡 2x 2的床。
人均四平方没什么概念的话,想想自己的床,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自己只能在床上过几个月甚至几年的生活——并且是和十个人一起,除了绝望就是窒息。
俞悦桐仅仅只是将这个数字说出口,下面的人就一阵骚动。
“咚咚。”俞悦桐伸手在话筒上敲了敲,干脆沉闷的声音通过话筒给了所有人一个警告。
想到俞悦桐说一不二的性格,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先要说的,是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
“五千间安置房接收五万人,只是第一批的估算,实际上八到十二万人,才是真正的数字。”
广场上的人先是大脑嗡地一声宕机了,紧接着就是更大的恐惧和绝望涌来。
本以为几个月都要生活在一张床上就已经够绝望了,现在连张床都没有了?!
“凭什么啊!我交了那么多年的税,房子首付、贷款还了这么久,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一张床都不给我吗?!”
“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让我死!让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反正老子也活不了了,大家一起死好了!”
现场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混乱。
“咚咚咚——”俞悦桐再一次敲了敲话筒,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是人多房子少。也应该知道,抢劫、闹事、杀人……都是死罪。外面站着的就是执法队,哦对了我还是执法队的队长,你们尽管闹。”
俞悦桐的普通话很标准,虽然不是播音腔,但咬字很清晰,数个音箱将她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被怒火烧掉理智情绪崩溃的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死了就是便宜别人了,不行不行,凭什么要让我的死为别人铺路?不行不行。
俞悦桐给了一点时间让他们大脑发热的冷静了下来,然后才缓缓地开口。
“如果可以,我不想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天死去,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比你们值得拿出来说的,也就是运气好一些了。”
“大家知道,我们这片区域是由我负责,上面有将我们作为试点的意思在里面。假设我们的试点方案很成功,其他地区也能按照第一批的计划合理把人全部安置妥当,五万人的数量就不可能再增加。”
“破屋”效应永远是最好用的手段。
人均四平的面积让人绝望窒息,但一说四平可能变二平,这下四平也成了能接受的“好条件”。
俞悦桐看着下面眼中再一次燃起希望的同胞,心里却没有多少欢喜。
四平也好,二平也好,难道这是什么值得令人幸福的数字吗?
不过接下来俞悦桐说的东西,就更颠覆人的认知了。
“大家打开手机,这是临时做的效果图,可能有些粗糙,但直观这个优点还是挺不错的。”
有了前面的铺垫,现在还在广场上待着的所有人都很听话,然而看到效果图,所有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
年纪大一点的人惊讶地喊出声,但年纪小一点的年轻人和孩子就接受良好了。
“好酷!好有科幻的感觉啊!”
“游戏仓?”
“应该是胶囊房吧?”
“……”
胶囊房是前几年在水巷市流行过一段时间的宾馆。
香江市地小人多房价高得离谱,底层老百姓只能租“鸽子笼”,日复一日的工作,仅仅是维持生存就已经竭尽全力,再办不到其他。
水巷市和香江离得很近,这几年经济比香江发展得更好,外来打工和出差群体很多。
水巷市的房租同样便宜不到哪里去,房价贵得让百分之九十的年轻人望而却步。
胶囊房就是这么出现的。
它和字面意思差不多,一个房间被分割成无数个空间,每个空间都小得可怜。
但它面积小的同时,房租却很便宜。
俞悦桐说:“一间安置房规划得好,可以变成三十间胶囊房,容纳三十个人。保证每一个人都有单独的床铺、插座、桌子、独立空间和暖气。”
安置房的层高是 2.5米,一般居民楼大概是 2.8米,但考虑到保暖,安置房降低了层高。
2.5分成两层,减去中间厚度10厘米,一层还能分到1. 2米。
不是个能完全伸展自己的高度,但也不会难受到哪里去。
减去过道的面积,一个胶囊的面积大概是 2.5平方米。
不大,但比单人床的面积要稍好。
俞悦桐这话一出,宛如一滴水滴入滚烫的油锅,瞬间被反对的声音淹没了。
“开什么玩笑啊!”
“你疯了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总归要死,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
人群瞬间暴动,但“要死一起死”的喊声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跑到俞悦桐的面前。
俞悦桐给了他们发泄的时间,足足有十五分钟。
但到了第十分钟时,暴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抽泣。
“我只是想活着啊,怎么这么难啊呜呜呜……”
嚎啕大哭也是要力气的,哭多了,身体累了,喊不出来了,只有本以为早就干涸的泪腺汩汩地往外冒着水。
俞悦桐继续用冷静的声音说:“一个安置房能改三十个单人胶囊房或者二十个双人胶囊房,也就是说,五万人大概只需要两千间安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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