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小说 > 穿越 > 合喜 > 合喜 第233节
    镇国公也看了一眼他,而后便扬声下令。
    这边厢宋延也上前将杨燮的嘴堵了起来。事到如今这关头,自然不能任他们伺机自尽。
    第456章 朝堂
    战后的驿道气氛终于松缓。
    镇国公和韩陌作为主帅,必须亲自押送张昀杨燮进京。韩陌走前交待宋延窦尹留下来善后,而后走到苏婼面前嘱咐了几句。
    他有公务在身,不能带她同行。而苏婼自己也失去了气力。
    持续了一夜一日的追捕,在这一刻终于终止。
    足足铺垫了十余年的阴谋,也终于在这一刻清除殆尽。
    直到亲眼看到了杀母仇人落网的这刻,她长久以来绷紧的神经才逐渐松下。
    她背靠着树干坐下,眼望着不远处打扫战场的将士们,而后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
    ……
    驿道恢复通行已经是当天夜里的事。
    苏婼他们是在城门开放前最后一批回的城。
    街道上其实风平浪静,百姓们该如何便如何。发生如此震惊朝野的大案,反而不比以往那些变故,那时的人们惊虽惊矣,尚且可以放心大胆的议论,当事情严重到一定地步,反而让人不知该怎么说,又该从何处说了。
    京城就此一派肃然,张杨二人押入大牢的当天夜里,皇帝就亲自去了狱中。过程如何无人知晓,或许除了苏绶及镇国公父子等少数深入案件中心的人。
    舆论重新活泛起来是三日后了。
    这三日里大理寺提审张、杨,以及张家人,还有与张家相前之人。
    接二连三的官员入了大狱,起初尚有人不知死活地要替张家说话,当得知与张昀一道被捉拿的还有废太子的子嗣,立刻销声匿迹。
    大理寺外头不断有各家派去打听风声的下人探头探脑。
    苏绶与镇国公商量后,直接宿在了衙门之中。
    沧州之事未平,韩陌已领旨前往捉拿叛军。
    走之前他来苏家看了苏婼一回,如此尘埃落定的当口,竟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说的话句句都不离案情。
    原来韩陌说奉命前往沧州根本就是放出的假消息,他只到通州就开始回转了。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张昀和杨燮出洞,以便他在前路将他们正好截住。为了提高胜率,四道城门外他们都做了布防,只不过为了把戏做得更真切点,他连苏婼也给瞒住了,并特意把杨佑他们这些贴身护卫留了给她。
    苏婼沉吟后说:“你们的计划,我父亲也参与了吧?”
    韩陌微笑抚头。
    “若没有苏大人,此事难以施行得妥帖。”
    苏婼叹气望向窗外。“你与我爹,倒是越发地投契了。”
    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韩陌却十分高兴,伸出大掌摸了摸她发顶,道了声“好好歇着”,但大步出城平乱了。
    知道了这些,剩下的所有的不解,也就不难从别处获知了。
    宋奕如之所以会来得那样及时,是窦尹在早前一晚给她去过一封令他后来提及都能红脸的信,而那端皇太妃留下的老殿下的手书,实打实是真的手书,却也是实打实的“讹诈”。
    只因手书根本就没有提到张昀的身世。
    武阳公主府代代英才,怎么会行事如此轻率,留下把柄在外?
    窦尹在信中隐晦地拒绝了宋奕如的青睐,聪明的宋大小姐嗅出了不对劲,跑去国公府求问原因,一来二去知道了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又从杨佑口中发现了一些线索,猜出来了窦尹的苦衷。
    于是便有了宋父进宫求旨一说。
    目的都是为了帮助捉拿反贼,皇帝没理由不应,因而这兄妹俩便追出了城,拉上苏婼和镇国公他们演了出“攻心计”,果真使得张昀乱了阵脚,也使张杨二人之间有了猜疑。
    至于出现在他们马车里的秦烨后来却又不知所踪,当然是被苏婼半路调遣走了。
    就在韩陌他们激战的时刻,苏婼让他去了最后阻挡住了张杨二人逃蹿的那道山垭——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窦尹所说的苏绶交给他的任务了,这个任务,就是要在关键处设下的武器机括。
    这个机括一共有两道,杨燮因为负伤,栽在了第一道,也就是说即使他没负伤,闯过了第一道,也还有第二道在等着他。是以苏婼当时才有足够的把握,让韩陌停止纠结,果断放行,让杨燮张昀纵马离去,自投罗网。
    这些事说起来似是不难,但却是多方密谋后配合所致。
    张昀他们落网的时候,苏绶在宫里,当然彼时除他之外,满朝文武几乎都在。
    苏绶抱来了成堆的卷宗,当众将张昀与杨燮的阴谋,这些年来暗中关联的大小案件,以及涉及的人员,一一读来。
    据说,在暴雨过后的清凉的早晨,有六七成的官员背后让汗浸得透湿。
    据说,苏绶光是读那些卷宗,就读了一两个时辰,期间因为喉咙嘶哑,几度歇息。
    又据说,皇帝当场暴怒,这几日,让人把废太子那段往事也重新端出来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夜里过于劳累,苏婼自那日回府就病了。这些都是秦烨和苏祈他们说给她听的。
    与此同时带进府来的,当然还有别处的消息。
    比如与张家交好的各府,也有像吕家这样的人家——
    张家出事前,吕家与张家过从甚密,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
    这次事后清算声势铺天盖地,传闻吕佩夫妇闻讯之后即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拉关系找靠山。
    如此作为这也算是他们家的老传统了,不让人意外。
    只是吕凌在抓捕张昀的过程中也出了力,就凭他这份功劳,足以使他们家将功抵过,从中摘出来,吕佩夫妻竟然不知道,却让人些许意外。
    徐氏不知吕凌早已臣服于苏婼,却仍对当初他们家对苏婼那份算计耿耿于怀,此时听苏祈于堂前绘声绘色讲述吕家的狼狈,连已经会走路的苏礼都被他吸引得拽着他袖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徐氏自笑得前伏后仰,痛快不已,直道“势利小人竟也有今日”。
    苏婼看在吕凌的面上,觉得该替他们澄清澄清,但却不知吕凌为何未曾让其父母知晓,而任由他们在外碰一鼻子灰,想想也就灭了多嘴的心思,只待回头碰了面,再端看他葫芦里卖的药罢了。
    第457章 变化
    苏婼还未来得及去找吕凌,吕凌就拎着几摞月饼登门来了。
    那是中秋前夕,天高气爽,桂子飘香,哪哪儿都透着舒爽轻快的气息。
    苏婼坐在被阿吉打理得入了秋也依旧花团锦簇的小花园里,荡着秋千。
    吕凌坐下来,觑着眼说:“哟,几天不见,您这是见天儿地发福了。”
    苏婼也回觑他:“几天不见,你还是那么闲呢?”
    正常人,这个时候哪怕不为家里奔走,怎么着也得闭门读他的圣贤书,做出个乖巧的样子来了。他倒好,老神在在。
    她到底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吕凌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我以为你能懂的。”
    苏婼望他片刻,笑了一下,眼底剩下的已全是了然。
    吕家攀附的传统完美地传承给了吕凌,吕凌也不负其父母所望,一路勤学兼上进,如果张昀不是逆臣,那吕凌会有一个比同辈人早得多的美好前程。
    但吕凌毕竟是个有大是大非的人,他也钻营,他也势利,但他也容得下旁人。一个会不惧后果,在蛮横武夫手下施救“得罪”过自己的人的文弱书生,眼界心胸能低到哪里去呢?
    他注定和他的父母不同。注定比他们强。
    他苦心接近的张昀竟然是个反贼,他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纵然他及时且果断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觉得这是光采的事。倘若苏婼不是值得他信任,他在张家发现的长宁公主的画像便很可能埋存心底,那他也将失去“立功”的机会。
    他的聪明在于他会反思,就像在被苏婼拒婚之后他反思过自己,张昀此事之后,他必定也有过认真反思。
    吕家之所以会落到如今的现状,不得不说他们家学渊源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总想着攀附权贵走捷径,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难堪境地。
    吕佩夫妇该尝点苦头,吃点教训了。否则来日吕凌即便是凭真才实学上了位,有对这样的父母,也会引来不少祸患。
    吕凌自然不会阻止,他要让他们记得这一遭,并且往后再也不敢。
    想起当初去接近张昀,还是苏婼最先提点的,苏婼自然也没有置喙这一切的资格,只不过吕凌能如此清醒,也不免感叹一句吕家还是有福。
    “其实也不全是家父家母的问题,我自己也是。只不过我略比他们想得明白些罢了。淌了这趟浑水,我又何尝不须告诫自己谨言慎行呢?”
    末了,他这么说。
    苏婼问:“那你打算如何?”
    吕凌摇头:“放在从前,我自然要四方奔走寻找有利条件,但这次,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苏婼没有言语。
    只在最后他离去时说了句:“若有需要的,还是可以告诉我。我纵然不会徇私枉法,帮你拣几句好听的说说,倒是不难的。”
    她也不必过份周旋,皇帝是个明君,太子也不糊涂,吕家到底够不够资格被株连,他们会有公断的。纵然万一没有,太子还欠着她一份人情,且她也还可以请苏绶和韩陌想想办法,总是有法子的。
    吕凌在门下回头,这个从来不掩饰锋芒的年轻人坦荡地笑了:“好!”
    短短一个字,掷地有声。
    苏婼也笑了。
    缘份真奇妙。前世与他也算不得仇人也算得上冤家,吕家的一桩退婚害得她后来摊上那么一个归宿,虽然苏绶要占八成责任,到底他们的举动是引子。
    没想到这一世因缘际会,倒是让她对这桩旧怨释然了。
    中秋这日,宋奕如也带着鲜藕,桂花饼,烧鸭,还有美酒来了。
    这姑娘自从脱离了张煜那大坑,越来越不像过去那个大家闺秀。
    她常常坐上苏婼院子里的歪脖子梅树,晃动着两只脚,跟树下躺椅里的苏婼对饮。也常常会挽起袖子下苏家的厨房,捣鼓出几样美食来给对弈中的苏婼与周夫人凑趣。
    因着她的常常到来,窦尹到苏家寻苏绶商议公事的次数也多起来了。但他依旧只远远地看着宋奕如。
    后来杨夫人也来了,她带了许多燕窝花胶什么的,一掐苏婼的胳膊,就啧啧地扭头冲徐氏:“太瘦了!这姑娘就是太瘦了!”
    徐氏笑道:“谁让咱们家不是将门呢?赶明儿夫人赐教,教她几招拳脚,她练着练着不就壮实起来了!”
    “这主意好!”
    杨夫人击掌称赞:“回头养妥当了,就搬我那儿住着去!我亲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