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3章 凉薄
小太监哪里听得这个，瞬间就仰起头变脸了：“华阳王妃你这是要抗旨吗？”
沈昳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她就笑了，没说话。倒是楚念和楚韧还有阮泽旭一下就火了。
阮泽旭上前一步：“你敢这么跟我娘说话？”
此时有一队兵从旁侧跑来，站在了自家王妃和世子前头。
府里前院一直都有殿前司的兵在，时常换班，总有那么几十个。
见这太监不知好歹，竟敢跟夫人这么说话，瞬间就围上来了。他们也不吭气，只是手都握在刀把上，眼神凌厉的看着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太监。
小太监们何时见过这阵仗？这些兵都是上过战场的，平时碰见都凶的很，何况如今专门吓唬人。
沈昳后退了几步：“就好生送几位公公回宫去吧。”
“是！”一个小兵大声道。
这一嗓子，吓得传旨太监险些坐地上，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
也没人动他们，就是一步一步逼着他们走出华阳王府，往宫中去了。
“娘，他们要做什么？叫我做伴读？”阮泽旭哼了一下：“那就好好说啊，为什么要吓唬您？”
“蠢货罢了，这样的人不必与他计较。”
看着也十几岁了，跟着皇帝这么犯蠢，这样的太监不死也得扒层皮。
皇帝叫这样的太监来顾命大臣亲王府上传旨，这是多缺心眼？你还没长大呢，就不想活了？
“娘，那我去不去啊？是不是不去也不好啊？”阮泽旭其实已经开始懂事了，只是他们家权力太过大，他一直活的比较肆意，就没太体会到皇权压制。
但是心里也明白，皇帝才是最大的。
“肯定不去啊，你去做什么？”楚韧哼道。
“是啊，旭弟不必担心，有姨父呢。没有叫你去受委屈的。”楚念也道。
沈昳带着他们回了正院，摆手叫伺候的人都出去后才道：“如果，你爹不是华阳王，今日这一道圣旨就非得遵从不可，这一点，你们三个能不能懂？”
三人面面相觑，都点了头。
最大的十一，小的也八岁了，怎么会真的不懂？古人究竟是早熟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可轻狂。方才那几个太监，咱们可以看不起，但是要谨记自己别变成那样的人。你们还小，爹娘经历过的事，你们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听个乐子。但是你们三个身份不同，要经历的事太多了。”
“娘，我记得了。 ”
“上头那一位一天坐着，咱们就一天都是臣子。娘确实是抗旨，是心疼你，也有别的考量。但是你们须知，这样做，对咱们家来说是对的，但是对皇帝，对很多人家来说，就是错的。世上的事，没有绝对对错，需要看站在谁的立场去看。”
“是，儿子真的明白了。”阮泽旭点头。
“我也明白了。”楚韧道。
“姨母，我也明白了。”楚念也点头。
“那就好，有爹娘在，你们还是可以快活的做小孩子。将来大了，要愁的事多着呢。”沈昳挨个拍拍肩：“去吧。”
三人一起出来，就跑去楚念的住处说话。
“娘的意思是，虽然不对，但是必须抗旨。但是咱们不能学她，要明白自己的身份。”阮泽旭道。
“对呀，其实吧，娘也是把咱们当三岁奶娃娃了。外头的事儿咱们还不知道吗？”楚韧骄傲。
楚念一言难尽，心说你们两个就装大人吧。
他想，这个天下，迟早是要归姨父的，但是如今还不是，就不能猖狂。
姨母的话说的很对，她也是一心怕他们走错路，学的不堪。
正院里，碧桃担忧：“不遵旨，别出事吧？朝中还有不少人都一心忠心陛下呢。”
“我要是遵旨了，叫裕王和七殿下怎么办？如今不是好机会？”沈昳笑了笑：“咱们这位小皇帝人不大，心不小。你猜他会不会同时要求那两位送儿子进去？不送进去他会不会安心？”
“……您的意思是，他这是扣人质啊？”碧桃无语了。
“有人撺掇着呗，不管是他出事，还是我们几个的儿子出事，都有人高兴。”沈昳冷笑：“凤太后如今越发得意了，看来我得给她找点事做。”
沈昳随即就叫来了程僖，嘱咐了几句。
当天下午，宫外就传消息进宫，凤太后那两个孙子被关在府中了。理由就是钦天监说他们冲撞了陛下，需要闭门不出一年，否则对陛下龙体不利。
凤太后气的不轻，可凤家如今早就管不了朝中的事。小皇帝一听这话，就算知道有内情，可涉及自身，他才不会替凤太后放人。
至于宋太后，只说自己头痛，起不来，什么都不管。
“……也可见那一位凉薄，一下子得罪了两宫太后。”程僖摇头。
凤太后这，他是不管人家孙子，就算人家一直帮他是做戏，是别有用心，至少你看不透的时候就给理解成帮你吧？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装死？
至于宋太后这里更是，好歹养大你，名义上是生母吧？结果宋太后说头疼的起不来，皇帝竟然不去看望。甚至没说一句叫太医好好医治的话。
“打小叫人教唆，身边的人多，个个都只会奉承，还能学会什么好品质？”沈昳摇摇头：“只是这一来，不知多少大人们要失望了。”
“也不要浪费此番事。”
皇帝竟如此不孝，对嫡母和生母一起不孝，那还能不叫百姓知道？
于是就在小皇帝不知道的时候，他名声已经开始烂大街了。
当然不是这件事开始的，早就开始了。
如沈昳预料的一般，裕王说自己长子无知年纪大了，不配伺候皇帝。幼子还小。也不肯送儿子进宫。
七皇子紧随其后，说自己三个大的儿子都是庶出且粗鲁没什么教养学问，不配伺候陛下。若是陛下实在需要伴读，他愿意代替儿子们自己去。
这基本等同于跟华阳王站一起了。
晚上阮英招回来，他白天就知道这事了，娘子处置的没问题，于是也不急。只是与沈昳说起另一件事。
第0374章 再见
“老大的嫡妃不行了。”
“左氏啊？怎么了？”沈昳问。
瑞王谋逆后自然是削去了爵位，只当皇子关着。他的嫡妃左氏早在那件事之前就被他关起来了，这几年过去，人也熬不住。
“肝病，不成了。”阮英招道。
“她跟着大皇子，也算罪人。左家也已经受牵连。如今要是病死了，按规矩送出去就是了。是大皇子有什么要求？”虽然被管着，但是既然不杀，人家就还是先帝长子。
哪怕先帝活着的时候也没疼过他。
“没有，老大对她只有恨。”阮英招道。
这倒是，这一位当年没少作死，大皇子好好的时候就把她关起来了，如今更是不会在意她。
“除了她，还有个人病的也不轻。”阮英招看沈昳：“你知道吧？”
沈昳挑眉：“我知道啊，可惜了，这么早就不行了。”
他们说的是沈青书。
“所以你要做什么，可要尽快，不然来不及了。”阮英招的脸在她脸上蹭了几下：“做完了就丢开手。”
“啧做什么啊？没什么好做的了。”沈昳笑了笑。
“不把他带去岳母和舅兄坟前？”
“噫，怪恶心的。脏了我娘和我哥哥的轮回路。”沈昳摇头笑道：“不过，人不行了，我再去刺激刺激吧。”
“怎么刺激？他如今恨你恨的厉害，他也不在乎沈汐嫦，你再说什么都没用吧？”阮英招道。
“你把他那个小儿子忘记了？”沈昳笑道：“他可以谁都不在乎，那他在不在乎绝后啊？我是不会对那小孩子出手，但是我就是要叫他害怕。”
“娘子心眼可真坏啊。”阮英招说着，又蹭了几下。
娘子的脸嫩滑，就这么轻轻蹭着也叫他心里满足。
沈昳早就习惯了这男人总是一边抱着自己亲密一边说娘子坏娘子心眼不好，娘子真凶残。
“七皇子如今也挺有意思的。”沈昳道。
他没什么依仗了，他母妃至今还在后宫苟延残喘呢。老四好歹有个爵位，他如今是没官职没爵位的混日子。
小皇帝不可怕，可毕竟是皇帝。他不好直接顶回去，就这么胡搅蛮缠。
反正小皇帝是怎么都不可能真叫七皇子进宫给他伴读去的。
一下子三个人都不答应叫孩子进宫伴读，皇帝指不定怎么气。
果然，宫中皇帝今日发了一顿火，竟是叫人打死了一个宫女。就因为那宫女没拿好茶碗。
打死了人，小皇帝多少有点怕，下意识的去了宋太后那躲避。
小孩子其实是敏感的，他这些天太舒服了，今日一旦出事，猛然就想起宋太后往日对他的好处。
这会子去了，宋太后对他依旧是好的。跟以前差不多。
区别就是，宋太后对他做的事一句也没提起。
小皇帝觉得这样并不是坏事，没人管还不好吗？
可同样也是八岁的小皇帝，只觉得有些他还不懂的感觉。失落还是什么。
闷闷的不舒服。
他还不明白被放弃，只是觉得母后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也好也不好吧。
不过太后不问，他也不主动说自己打死了人。倒是跟太后抱怨：“华阳王太过分了，叫他儿子进来陪着朕读书是多好的事，他王妃居然拒绝了！裕王也跟着拒绝。七皇兄更没意思。”
“既然他们不愿意，陛下您要如何呢？”宋太后柔声问，一句都没说他做的不好。
这倒是把小皇帝问住了。
要是太后说这样不对，他大不了发个脾气就揭过了。太后不训斥，他反倒是不知怎么办好。
“他们如此藐视朕，朕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小皇帝气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