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小说 > 其他 > 难驯 > 第220章
    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会厅几乎站满人,宋秋和徐晓风作为徐家年轻一代的代表,刚到场便被围了起来。
    一圈无止尽的杯觥交错,宋秋不让他喝酒,但仍然难免会沾上几口。
    徐晓风醉得很快。
    秦和同开始上台致开场词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头晕了,被宋秋带到最前面的那桌,微微眯起眼睛,听了半天,只记得一句“恩爱到白头”。
    他忍不住笑了,坐在台下鼓掌,目光往四处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俞洲,也没有看到俞洲的未来新娘。
    宋秋在接电话,似乎出了什么意外,挂断电话后跟他说:“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出去有点事。”
    徐晓风点头,他急匆匆地从会场离开,这一桌只剩下徐晓风一人。
    在秦和同之后上台的是林温泽,作为俞洲的父亲,他对这门婚事显然极为满意,笑容满面地上来,十分钟发言,有一半都在聊他作为徐咏歌的直系下属,对上司如何钦佩和敬爱。
    底下掌声非常热情,等他发言结束,终于轮到未婚夫妻的出场。
    四周渐渐变得安静。
    司仪在台上说着吉祥话,会议厅最后的门缓缓敞开,崭新的红毯一路滚到舞台下方,从天花板洋洋洒洒地落下了白色的花瓣雨。
    不少人站起身,各怀心思地往后看,看的也并不是无聊的订婚礼,而是秦林两家的新一代继承人,以及这场婚约背后象征着的庞大的利益关系。
    然而,三分钟的寂静过去,门后依然空无一人。
    周围开始窸窸窣窣,宾客们猜测着是不是还准备了别的仪式,一个个伸长脖子,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
    而台上的林温泽脸色却逐渐变冷,拿着手机大步走到后台,只剩下秦和同拄着拐杖站在舞台中间。
    秦和同在看徐晓风。
    徐晓风喝醉了,坐在第一排撑着下巴,回视着已经白发苍苍的秦老。
    他们离得很近,秦老居然冲他笑了一下,颤巍巍地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盘子,示意徐晓风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徐晓风摇摇头,跟他说:“谢谢,我还不饿。”
    话音落地,会场一阵骚动,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徐晓风知道是新人们来了。
    他仍然没有回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想冲散舌根里浓浓的苦味。
    香槟饮尽,周围的掌声越来越轻,整个会场又一次陷入不太正常的安静。
    这杯酒徐晓风喝得太急了,站起身想去外面抽根烟透气,刚走了一步,忽然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他微微一怔。
    那些面孔或好奇,或兴奋,盯着他和他身后的某处,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
    徐晓风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俞洲盛装出席,穿着与他款式一模一样的浅色西装,西装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支玫瑰花,正独自走在长长的红毯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也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徐晓风看。
    另一位新人不见踪影,只有他。
    徐晓风愣住。
    他迷茫两秒,不知为何,心脏忽然咚咚地跳了起来,刚刚喝下的香槟化为酒气冲到头顶,让他眼前的画面有些模糊,一时分不清自己现在在哪里、又到底在看些什么。
    细细碎碎地交谈声从四面八方挤来,像苍蝇一样萦绕着周身。徐晓风的目光落在俞洲脸上,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俞洲……要干什么?
    漫长的红毯走到尽头,俞洲在所有人的目送之下停在他的身前。
    徐晓风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宾客之间发出的越来越大的嘈杂声。他僵硬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秦和同,后者仍然笑望着他,树皮一样苍老的手紧紧握住拐杖。
    俞洲轻声喊他:“风哥。”
    徐晓风眉心猛地一跳,艰难地把目光转回来。
    没有准新娘,没有花童,没有陪行的长辈,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相视而立,显得格外不合情理,却又有种诡异的和谐。
    徐晓风呆立在原地,酒精让思绪混乱,无数相关的、不相关的细节涌到眼前。
    为什么他几次提到退婚,俞洲都不肯真正去退。为什么那天割伤手腕后,俞洲居然在路上第一时间通知了秦和同。还有,今天过分合身的礼服、丢掉后再找不回来的戒指、从未出现在他眼前的神秘堂妹……
    这里有一张天罗地网,是俞洲用尽爱意编织而成,牵着会场里的每个人,让他们尽职尽责地扮演这场盛大戏剧里的木偶人。
    爱子心切又不肯舍弃家族利益的徐春岚。
    骤失养子之后将所有爱意都倾注于外孙的秦和同。
    迫不及待想要与徐家达成同盟的林温泽。
    甚至总是扮演老好人角色的宋秋……
    无论是精明企业家,还是绝顶聪明的教授,都被他算计,成为他的棋子,还犹以为自己才是主角。
    徐晓风心中震动不已,竟第一次对俞洲的深沉心机生出陌生的惧怕之意,往后又退了半步,撑住了桌子。
    俞洲伸出手,将他的手从桌上拉过来牵住,摸到他手心的冷汗,细致地用手指擦干净。
    忽然,大门那头传来徐春岚愤怒的声音,穿透整个会场,清晰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俞洲,你怎么敢!!!”
    徐晓风猛地回过神,立刻想要将手抽回去,可俞洲握得非常紧,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