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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春之梨花落 作者:扶苏

    正文 第1节

    江南春之梨花落 作者:扶苏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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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春之梨花落(出书版)》作者:扶苏

    (上部)文案:

    奉剑门「九挽花」柳秋色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绝色容颜与清冷禁欲的丰姿令无数人神往,

    可谁又知道他为保一门平安,数年来忍辱负重隐人所不能忍之苦。

    一次追索奉剑门镇门重宝双花环,与大魔头萧珩激战负伤又误中陷阱,时逢月圆,燕王所下的淫药再次发作,幽深洞穴中,柳秋色不得不接受萧珩火热的占有……

    正与邪、道德与禁忌,打从欠了萧珩一条命开始,柳秋色再麻烦撇清不了关系。

    楔子

    飞扬的落花里有一抹华紫的衫影。

    时值暮春,蔷薇正放,一朵一朵从含苞到初绽,点亮了灰墙内的暮春。视野内飞乱梨花白,似雪翩翩,似雪皎皎,一朵一朵散落,飞扬,坠地。

    东风又作无情计。

    飞剑如雪。

    剑色如花。

    穿刺、疾咬、游龙、狡兔,一柄长剑挽出晚春花乱,三尺青锋乱点柳絮杨花。舞剑之人飘然不群,华紫色的丝衫随着身体的转动旋出光彩,鸦羽似的青丝如墨飞散,腰间所佩玉玦以温润的水玉雕成,一望即知不是寻常之物。紫袖中穿出的手臂温润如玉,又似同冰霜,微微乱开的领口也露出了颈部皎白优美的线条,更显得那衣衫的紫色华贵无俦,充满了冰冷的距离。

    「二少爷。」

    旁边叶丛中响起了一声不紧不慢,傲慢的调子。用这种调子来作这种称呼更令人觉得不搭调,而从叶丛里走出来的那人更是满脸锐利的讽刺,本该端正的眉宇间逸出清冷的鄙夷,既是不屑,又是骄傲。这人的穿着却不像个寻常下人,反而是世家公子的打扮,简单的水绿衣裳格调高尚而不流於华奢,腰间同样是一枚雪色凝脂玉玦,正与舞剑紫衣人的玉玦同一款式。

    舞剑那紫衣人的剑招,随着这人的到来而断住,剑色分花拂叶,收入鞘中,华紫衣袍轻轻拂落,凝目敛眸:「三弟。」

    这紫衣人一个凝目,一个收袖,论风采,论贵气,都是那水绿衣衫之人所望尘莫及。

    打完招呼,紫衣人那双冷似寒潭的凤眼,才真正平平望向对面的水绿衫人。

    「三弟身为柳家後传,称呼我少爷,未免自降身分。」

    话语中并无怒意,平平淡淡,避免了任何激烈的反诘词语,可是无可否认,却是充满了冰凉的疏离。

    那水绿衫人却是天山奉剑门柳家的三少爷柳子齐,奉剑门近几年来崛迹江湖,几乎在北方各大门派之中独领风骚,就算江南呼风唤雨、一呼百诺的含香楼遇着他们,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普通的小门小派、帮众喽罗。柳三少这几年来的确风光得很,走到哪里都要人敬让几分,更别提像这种自己找戳的闷钉子,根本没有让他碰到几次。

    偏偏,给他钉子碰的人,就是柳二公子柳秋色。

    柳子齐不怒反笑,整张脸要笑出了花来。

    「二少爷好大的排头,你这少爷事出有因哪。一个二弟,倒让大哥事事都为着你费心,维护了你一个人让门中上下各个焦头烂额,二少爷好对得起柳家。」

    柳二公子柳秋色,江湖上人称「九挽花」,虽少涉足江湖,但名气已经足以与江南含香楼的当家「玉面狐」风逸华分庭抗礼,再怎麽说,也不会沦为柳子齐那些形容词所形容的主词才对。

    看那柳秋色玉面朱唇,眉若拢烟,凤目明灿,整张脸就是一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样子,华美的紫衣在光影间耀出浮花的纹络,紫金冠玉系住似墨的青丝,腰间饰带绣以飞扬的凤羽,左手食指上的翡翠嵌以银色海棠,绕肩的滑顺毛皮在在衬显出他过人的贵气。

    这副世家公子的模样,哪里像是柳子齐口中那种「做事不顾後果,专要别人收烂摊子护短」的纨裤子弟?

    而柳子齐敢对这个二哥这样轻慢,其实事出有因。因为柳秋色并不是柳老门主的亲生儿子,而是义子。

    奉剑门多大的门派,竟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子在江湖上大出风头,更何况,外人不知,柳秋色的师承并非奉剑门一系,这要他柳子齐奉剑门三少的名字往哪里摆去?要柳家的脸往哪儿摆去?

    当然江湖中人不知,这是好事,江湖上人人以为柳秋色使的只是奉剑门秘传的剑法,压根儿没想到柳秋色并不是柳老门主的亲子。

    好事传千里,坏事压箱底,即使江湖中人被柳秋色一手有模有样的奉剑门剑招唬得一愣一愣,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把真相闷在肚子里三天一坑五天一洞,就是恨得牙痒痒!

    「柳家大恩,不敢相忘。」

    柳秋色微微颔首,柳子齐的脾气他忍了快十年,面对这个人他脸皮都要化成一块千年的寒冰:「但是三弟,我怎麽着让柳家为我焦头烂额?」

    柳子齐第一个暴跳起来。

    「柳秋色!别以为大哥忍着你就给我拿翘!我柳子齐可不吃这一套。哼哼,你给我装傻,跟我装傻可以,但燕王爷面前,可会容得你装傻?」

    柳秋色眼神冷冷一紧,右手不知不觉抚上腰间剑柄,声音紧绷。

    「我与燕王的私事,也是你管得的?」

    柳子齐嘲讽哼笑两声,冷声冷调,有点幸灾乐祸,有点恨恨:「我管不得?你与燕王爷的事儿不是私事,是整个奉剑门的事。你也太天真!这月十五,你失了燕王爷的约,燕王爷找上大哥理论了。」

    柳秋色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用力到指尖都泛白的程度。

    「若有事,大哥自然找我,何用你多事?」

    「放肆!」

    柳子齐怒喝一声,出手如电,一掌就拍在柳秋色右脸上,白皙的脸颊立刻浮出鲜红的指印。

    「柳秋色你也太不清楚分际了!谁尊谁卑,你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父亲好人心肠收留你这个孤魂野鬼,供你吃穿,养你练武,没有柳家哪有今天的你!二少爷──哼哼,二少爷!让你姓柳倒让你开起染坊来了?说穿了你不过是个妓,妓的本分还要我提醒你?每月十五,你就该本本分分爬到燕王爷床上去张开大腿,哭叫呻吟,否则白生了你这副模样,奉剑门也会受你这低贱男妓的牵累!大哥糊涂,容得你如此,我眼睛可雪亮着!你还当你是天隽国高高在上的皇子?给我看看清楚,今天的你只配给人骑在胯下!」

    饶是柳秋色忍让了那一个巴掌,听见这番露骨的言词也是忍无可忍,当下寒眉一轩,长剑弹出鞘中,右手握剑刷地指向柳子齐胸膛。

    「念老门主的恩德容你三分,你倒得寸进尺。」

    紫衣飘飘,花雨飘飘。

    「柳子齐,燕王爷和我的事,若再多说一句,便是大哥亲来也救不了你!」

    明眸似水寒。

    第一章

    宽广的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大床,大床周围半垂下了透光的丝帐,昂贵的麝香脑点在香炉里,悠悠上绕,散逸在空气里,散成美丽靡烂的烟雾。

    房内有腥膻的情事味道,令人闻之脸红。

    大床上交叠着两个人影。

    丝绸纱帐因着不断的运动而如波涛起伏,柔软的被褥沾上汗水,以及其他。

    辗转承欢的媚叫声。

    「啊──嗯啊!王爷、爷──不行、那里不行──啊嗯──啊啊!」

    汗水沾湿鸦羽似黑发,淫靡的红晕染满似雪双颊,朱唇红似蔻丹,湿润的水泽增加了引人蹂躏的欲望。漂亮的面孔因为痛苦和欲望而扭曲,总是骄傲的柳叶眉颦起,生生添了令人难以抗拒的媚态。雪白的双手被拉高到头顶用牛筋绳绑起,手腕都因此出现了淤青和斑驳的红痕,华紫色的雍容衣袍散乱在身下,和鹅黄的被褥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这样作践高贵之人的虐爱感,产生极大的视觉与情感上的冲击。

    「啊!嗯嗯──唔啊──啊哈!嗯啊──」

    错觉要捅破内脏的激烈交欢。

    呻吟喘息的声音,几乎到了类似求欢的不堪地步。

    从衣衩中露出的赤裸双腿大敞,拗折到足以令任何人难以忍受的境界,亵裤早已成为床边一片破碎的布条,而男人紫黑色贲张的雄根,从侧面粗暴的在已经被蹂躏到红肿不堪的蜜穴里进出,每一次挤压,都发出啧啧啧淫靡的水声。

    和被压在床上凌辱的美青年来比,从侧面进入的男人衣装仍算整齐,金黄色衣袍是皇族高贵的徽样,染满了欲望的脸孔带着他的高贵,不怒自威,又带着一点轻微的嘲讽,反而更显得此间景色的淫荡。

    「柳秋色,上月十五没来找我,你怎麽解的『荏苒又东风』?你不怕硬是压制药性,反而废了你这麽多年来死活求得的一身武功?」

    被他肆意凌辱的柳秋色早已受制药性,情欲勃发的身子,男人这麽就贴在他耳边讲话,根本和撩拨无异,下身又受到激烈的一个顶入,刚刚好顶在敏感的那一点上,逼得他喘息破碎。

    「不行!不行──太深了──呜呜!」

    男人又几个深入,顶得柳秋色连喘息都换不过气来,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涨得通红,格外引人遐思。

    痛苦的原因还有一个。

    柳秋色已经挺立的前端,竟被在根部用红色丝线束缚住,让他解放不得。而前端已经淫液一片湿润。

    男人似乎很享受他在欲望蒸腾下的痛苦,怜爱的吻轻轻重重落在白皙的背脊上,烙印深深浅浅的红色水泽。

    「你大哥还偏护着你,哼,凭奉剑门?你要再一次不听本王的话,本王就灭了奉剑门柳家!」

    胯下重重一顶。

    「听见没有!」

    「唔嗯!──呜呜──啊、啊嗯──」

    柳秋色的眼眸早已被痛苦和欲望氤氲成一片水光,漂亮的身体大大敞开承受着男人的欲望,男人每一下撞击,都晃起一片乌发如飞云。

    帘外月色,正圆。

    「王爷──王爷……求你了……啊哈!」

    前方传来的难受已经超过任何人可以忍耐的限度,胀痛又不得解放的男根充满着折磨神经的钝痛感,催出了惹怜的泪痕,柳秋色张大了口喘息,痛苦和春药带来的快感交织,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求你……」

    骑在他身上的男人听见这样臣服式的低吟,大大满足了他的男性虚荣心,端正又淫邪的矛盾脸庞上划开一抹笑意:「求我?」

    和温柔的语气相反,身下猛烈,几乎要把柳秋色玩坏的动作却是更加大力,简直不像是正常的房事,而更像情色的虐待。

    「啊哈──呜呜──嗯啊!啊啊──」

    一连串破碎的呻吟,来自痛感与快感的折磨,这样的夜晚,像是永无止境。

    ◇ ◇

    近来江湖风波不太平。

    人人闻风丧胆的玄仙教在两年内迅速伸出了触手,探向以江南璇京含香楼为中心的江南武林各派。

    玄仙教,七天内扫平江南三十三个帮派,将运河收纳入手。

    玄仙教,一夜间灭了洪氏镖局满门,把西线生意揽入手中。

    玄仙教,以穆家庄夫人子女的性命为要胁,迫使穆庄主让出大片土地。

    玄仙教,江湖正道人士所不齿,恶之如仇,连一向逍遥来去的含香楼「玉面狐」风逸华都发出了英雄帖,三月十五,广邀天下能人,意欲群起诛之。

    华丽而宽敞的殿上,衣裾扬出繁闹的弧形,各式兵刃相映寒芒,照得大殿一片亮丽的华彩。室内谈话声高低各起,寒暄不断,三教九流之人齐聚一堂,书生与粗汉执扇笑语,豪气侠女与翩翩剑客把剑言欢,各人身上手上都带着利刃,显而易见都是性命在刀口上打滚的江湖人士,此刻齐来此地,乃因含香楼「玉面狐」风逸华广发英雄帖,邀请各正道门派势力共襄盛举,齐心协力围杀近来日益猖獗的邪教玄仙教。

    殿门处侍候的小厮一一唱出府到达的门派高手之名,主人风逸华正与几位江湖上分量极重的领头谈话,风逸华一身绛红衣袍,头戴红色珊瑚发冠,越发显得此人面如冠玉,俊逸绝伦,绛红不但不使他流於妖气,反而更加使气宇轩昂的五官散发出雍容的光采,殿内众人皆被他所吸引,如此俊美,实不该是江湖所存,而应生於帝王家。

    宾客已经差不多齐了,风逸华分眼瞥向左右,正待命下人收去茶水,换上招待,却猛然听得小厮拔高的声音越过众人的喧嚷,唱喏。

    「奉剑门二公子,九挽花柳秋色──」

    殿门朝二侧分开,从容举步跨进殿内的美貌青年,正是和风逸华并称「剑绝双璧」的柳秋色。

    柳秋色这趟下江南,一是为了义兄,也就是这一代奉剑门门主柳子葳的托付,其二,就是为了柳家和燕王爷之间不可告人的默契。

    说起燕王爷其人,权倾慕仁两朝,是当今圣上的亲弟,领有西北重兵,手中兵符灭去了十多年前威胁慕仁朝的天隽国,毁其王室,收其土地,治其子民,扩张了慕仁一朝的势力。之後燕王由野返朝,回到江南京畿地带,当了一个富贵权大的皇亲国戚。

    而柳秋色,就是当年天隽朝的遗孤。宠脔好佞的燕王爷觊觎他美色,天隽国破後本想将他囚为自己禁脔,天隽遗臣柳老门主却念在故国故君,一力保下,几乎要送上了自己的性命,才争得柳秋色为义子,收於奉剑门内。

    但燕王爷岂是轻易罢手之人?他囚了柳秋色三年,三年内百般折辱调教还不够,送走他时又在他身上下了剧毒的春药「荏苒又东风」。荏苒又东风名字风雅,效果可一点也不风雅,每月为一个周期发作,发作时神智癫狂,欲火焚身,被下毒的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完全会沉迷为欲望的俘虏。习武之人如果使用内功强压药性,不但不能收得成效,下一次发作时更会越演越烈,长此以往,总该筋脉逆行而死,最幸运也得废去一身武功来保住性命,成为一个比寻常人更虚弱的弱者。

    这样毒的春药,没有解药。

    唯一的解药,就是男人。

    柳秋色不是会为了性命妥协的人,但燕王爷权大势大,手上操着奉剑门一派的生死,就算自己不甘遭到这种羞辱,也不能连累於他有恩的柳家。

    这一回来,又是十五。

    早已习惯自己出现带给江南武林的骚动,柳秋色对旁边一众指指点点的对话不以为意。开玩笑,「九挽花」柳二公子好大的名头,好厉害的身手,重点是,好俊的丰采,好美的皮相,四道光环就这麽呛啷啷砸在那雍容的紫金冠玉上,谁还能对这年轻剑客的出现无动於衷?

    柳秋色淡淡敛眉,对周围的长辈平辈微微拱手致意,彷佛要透出月光白的脸庞就直接转向了英雄会的主人,含香楼当家风逸华。

    风逸华人称「玉面狐」,端的是笑里藏刀的笑面罗刹一名,平日里和蔼可亲,笑脸迎人,实际上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又加身负绝世功夫,是一名不可小觑的人物,也是目前江南武林前景最看好的年轻剑客。

    柳秋色不习奉剑门武艺,从小拜入了一个神秘师门,就是在那个师门里,结识了继承含香楼武艺的风逸华。

    故人重见,风逸华展颜一笑,红袖摆开,亲自迎了上来。

    「哪阵风把你这尊奉剑门的肉身观音给请了过来?秋色,我还道你不涉足江南武林之事。」

    ◇ ◇

    「本来也不关我的事。」

    柳秋色之所以在江湖上有他的威名不堕,自然是有原因。

    实力当然不可或缺,但是最让人心生向往的,就是那股超凡绝俗的仙气。

    「但是数日前,玄仙教的人盗走了我奉剑门的镇门重宝双花环,这件事情,我可不能视而不见。」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北方奉剑门这麽铁的门派,都还能给玄仙教暗算了去,那下一个……岂不是现在江南的含香楼?

    这样一猜,现在身在含香楼内的众人,都坐立不安了起来。

    这场英雄会,有没有玄仙教的暗伏?有没有玄仙教的陷阱?凭风逸华,能和玄仙教抗衡?

    「我还道你怎麽着出关了,原来是追着双花环来着。」风逸华心思多灵敏,微微一想,就知道了柳秋色的来意:「这麽说,玄仙教主,来到了含香楼左近?」

    「正是。」

    柳秋色清朗朗一句肯定,换来满大厅的战栗。

    「柳……柳二公子,这可当真?」御剑门掌门有点忐忑。

    「自然是真。」

    柳秋色一句话刚刚落地,外头喊声,已经大作。

    凄厉的、惊慌的喊叫,刀剑破风,血腥漫空,殿内众人听得不对头,几个粗汉不经考虑拉开殿门,正待提刀冲杀一阵,立刻被箭矢钉了一圈血窟窿。

    「啊!」

    「呀啊!」

    金甲之声不绝於耳,暗器铁镖皆由门口飞入,亮出兵刃的武林诸侠也不遑多让,功夫底子硬的,仗剑护身便闯了出去,转眼间和穿着玄色飘逸袍子的玄仙教众斗了起来。

    「他奶奶的玄仙教偷袭!」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好教他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小王八羔子给爷爷磕头来了!」

    交战之声四起,叫骂呸声不绝,所有人乱成一团的时候,风逸华倒是四平八稳,只拿眼去瞧柳秋色:「瞧这阵势,一时半刻之内是停不了的,你要办的正事,不就是找玄仙教的荏?」

    话是没错,但柳秋色左看右看,都是风逸华想藉自己的手把这帮人打发了,他好继续讨论如何剿灭玄仙教。

    「逸华,你这是要我出手?」

    「啊不不,只是关心你而已。」风逸华玉骨折扇一展,倒是风流风流的扇起来了,摆明了坐壁上观。

    柳秋色习惯了这家伙的阴损性子,没再和他计较,玉臂一振,青锋出鞘。

    这一振而起的剑气之利、气势之盛,不只近在左近的风逸华退了数步,连远在含香楼府外,负手而立,志在必得的男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琉璃瓦片纷飞。

    惊呼与叫喊声中,绝丽的华紫衣影夺去所有人的呼吸,从毁坏一半的屋顶中窜了出来,直如天外飞仙。

    墨染青丝飞乱,华贵紫袍破风,手执青锋三尺,优雅挽花间便断去了数人性命,那天人般的容貌更是笼着寒霜,玉脂绛唇笼罩着冰冷卓绝的杀意。

    剑如挽花,人若雪霜。

    毫不温润的剑气凌云,使那绝世的姿容更显耀眼,一身如仙的孤傲非是奢华的贵胄气息,而成不可亵玩的清冷,更加高傲,更加多刺。

    挽花如舞,剑走轻灵,轻灵间又是招招见血的骄狂狠辣。

    九挽花之名,便是传说柳秋色一瞬能剑挽九花。

    千瞬万花。

    「柳二公子……」旁边有个女侠忘了打架,直愣愣的盯着他看,满脸娇艳的粉红。

    「……吸溜。」另外一边的一个大汉直接口水都滴下来了。

    「啊呀呀,果然皮相好比甚麽都重要啊……看看那眉目,看看那脸蛋,看看那身段,啧啧,不去卖……真是可惜他了。」

    凉凉的自言自语来自没心没肺的风逸华,他靠在大殿门口,一身闲散,完全袖手旁观。

    柳秋色虽在酣斗之中,这几声还是清清楚楚落在他耳底,百忙之中横过凌厉一眼狠狠往风逸华脸上一刮,後者还是笑得没血没泪。

    「呜!呀!」

    「毒!玄仙教人使毒!」

    「娘他奶奶的王八羔子!」

    「唔!这毒好厉害!」

    玄仙教众有备而来,早在袖中藏有毒物研制而成的粉末,功力一催,风力一带,带着剧毒的粉末自然而然往四方飞散,沾染上赴会众人的衣衫肌肤,短短不到一瞬的功夫,剧毒就已经作用。

    好在玄仙教似乎没有存着一举坑杀赴会众人的心思,所用毒药只是强烈的软筋散,让人使不出力,几多只能瘫躺在地瞪视那些玄仙教的王八羔子。

    「!」

    柳秋色眼角馀光瞥见玄仙教人洒出毒粉,口鼻闭气,长袖挥振,剑气带起就护住了身周,护身剑气一散,生生震得毒粉往四周飞散。

    但是他的眼神,根本没有放在这些毒粉上。

    而是迅速转向了一旁的石铺小径,小径通往一丛丛树林。

    在那里……是烟花吧?玄仙教号召教众的烟花?

    疑问一起,仗势着过人的武功,足尖轻点就飘身追了过去。

    能使用玄仙教烟花的人有很多,包括堂主、香主、护法、左右两使,都可以使用他们专属的烟花来召集教众或者指挥进退,但是能使用金色烟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玄仙教教主。

    之前追着玄仙教教主的行迹来到了江南,果然就在这里,看见那只狐狸露了尾巴。

    「这样正好。」柳秋色微微冷笑:「一次把你给解决了。」

    第二章

    身影动得比声音更快,几个晃身,早已轻灵脱离了所有包围,追着自己看到那一丝丝的异状就脱离了战圈。

    隐隐约约跑在前面的人身法极高,一身黑衣冉袖飘飘,几乎像是树林里面一抹视觉错乱所产生的黑影。柳秋色师承的门派内功心法以阴寒为主,极阴至寒的内力之深也不逊於纯阳至刚的阳派心法,这门阴寒内功的造诣更在於他的脚步之上,微步凌波,飘然若仙,更显那一身紫衣飘渺难定。

    「哪里跑!」

    柳秋色横过剑身,刷的一声就是一剑急急追上,嗤一声划破了黑色衣衫。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到林子深处,再不见外面众人乱斗的身影,就连声音,也是细不可闻。

    林中只有寒雾隐隐。

    那人影子晃过,又往林子的更深处遁去。

    柳秋色皱眉,他不笨,当然知道追敌深入,步步险着,必须提防着敌人布置好的暗算,但眼前的情况……

    高傲的自尊,还是战胜了缜密的思维。玄仙教主在他眼皮子底下盗走了奉剑门镇门重宝双花环,门主大哥是不多心,但他可不能容得任何人落得口实,说他承恩不报,对不起柳家的相保之恩。

    这样的念头驱使,他仗剑护身,又往林子深处追去。

    但是,不管是柳秋色,还是柳秋色正在追猎的人,都没有看见,密林里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柳秋色剑花环起,提起真气,脚下轻灵灵一纵,纵到了前方那黑衣人的身後左近:「还不停下?」

    剑花如蝶,竟就送上了那人的眼前!

    那个男人直到这个时候才转过脸来,正脸对到柳秋色的双目。对上了这一眼,就连柳秋色也吃惊不小,没想到这个为恶多端的玄仙教主,竟长着这样一张年轻端正却又木然枯槁的脸孔。

    「!」

    第一眼看觉得吃惊,第二眼反而觉得邪气森森,看那脸庞绝对是年轻的,顶多比柳秋色自己还要大上个三到四岁,这样年轻的一张脸孔,居然已经是邪教玄仙教的领导头头。但这张脸孔端则端矣,端正到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皇家贵气,即使如此,却泛着隐隐然的枯槁死灰之气,又让他的脸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是一个既年轻又苍老的男人,这样的矛盾让他周身泛着阴森的邪气,令人望而却步。

    柳秋色没有太多的时间吃惊,因为下一个刹那,那个男人黑色袍袖拂起的攻击,已经到!

    吃惊之下没有多馀的心力反击,柳秋色急变之中伸手格挡,他的全身功夫本都仗在一柄剑上,手脚平平,因此只是轻轻隔开破风而来的掌力便顺势飘身拉开距离。

    四公尺的距离远,柳秋色的长发如墨飘飞,声音冷淡威胁。

    「玄仙教主,双花环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玄仙教主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孔轻微的扯了一下,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以为那是在抽搐。

    「嘿嘿嘿,双花环的原主……真是奉剑门柳家?」

    话中不无讥刺之意,但任何人来听都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双花环是奉剑门的镇门重宝,怎会不是奉剑门柳家的东西?

    柳秋色皮笑肉不笑,隐隐怒意:「双花环自然是我柳家的东西,玄仙教主,有借有还,我奉剑门还不至於小皮小度到这个分上去。若是不还,休怪我柳秋色剑下无情!」

    话这麽说,内力引动,手中长剑已经隐隐发出嗡嗡的鸣声。

    这样强的内力已经足以让许多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为之变色,但那玄仙教主只是冷冷看着,木然的脸孔一丝多馀的表情也没有。

    下一刻,玄仙教主和柳秋色之间的距离,零!

    「!」

    柳秋色急急回剑,剑锋过处,剑花纷飞!这次他的剑,把那玄仙教主硬生生逼到十公尺外。

    玄仙教主僵硬的唇角微微一抽。

    「我萧珩活至今日,还没有人能把我逼退十步之远。柳家的公子,你叫甚麽名字?」

    他说这话其实狂妄之极,谁不知道这「九挽花」柳二公子是当今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没听过「九挽花」、「玉面狐」这一对剑绝双璧,就算是仇家,也没有谁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的轻视。

    柳秋色心下大怒,表面上却硬是遏住了怒气,云淡风轻:「在下奉剑门二公子,柳秋色。」

    萧珩嘿嘿一笑,冰冷的瞳孔里几乎没有温度,更像是行尸走肉:「你既是兄长,必然该要知道,这双花环和你弟弟柳子齐什麽关系?」

    柳秋色先是一愣,旋即悟了过来。

    这个玄仙教主萧珩,必定和朝廷或者王室有着相当的关系。

    双花环确实不是奉剑门柳家的东西,而是天隽国的国宝。当年天隽国破,身为唯一存活的王室皇子,柳秋色把双花环带到了柳家。双花环是一对双环,通明红玉雕成梨花色案,体若莹脂,红如珊瑚,传说是透白水玉染胭脂所成,其色温性寒,迥异於一般的温玉,对於帮助习练阴寒一系的内功颇有助益。

    柳秋色没有用这个宝物习练武功,这个双花环,一向以奉剑门的镇门重宝为人所知。

    萧珩怀疑双花环不是柳家的东西,又怀疑了柳子齐的来历,恐怕是怀疑天隽国的遗族投奔了柳家,只是弄错了人,以为那个流落他乡的孤臣孽子是柳家三公子柳子齐。

    而这个人,在意天隽国的双花环做什麽?在意天隽国的遗族做什麽?孤臣孽子,本已经丧失了足以抗争的任何筹码,凭甚麽这个时候被玄仙教教主如此看重?

    玄仙教主,究竟是什麽来历?

    「哼,双花环是我柳家的东西,自然就是我三弟的东西,萧教主未免孤陋寡闻。」脑子里转过无数想法,柳秋色只是冷冷哼了一声,没打算多透露什麽。

    萧珩阴阳怪气的牵起唇角:「是麽?」

    柳秋色长眉一轩:「你不要逼人太甚,盗走双花环本是你无理在先,凭什麽要我回答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交出双花环,我不和你计较。」

    「柳二公子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所隐瞒。」

    萧珩淡淡陈述,那双无神的眼眸只是冷冷的看着柳秋色,瞳孔里面没有焦距,又异常地犀利,好像透过了心灵把柳秋色整个扫视了透彻。其实仔细来看,萧珩的瞳孔比一般人大了许多,也许就是这种违和感,让他那种邪气又更胜几分。

    柳秋色发现,自己很难不一直盯着这个人看。

    这不是一个好的发现,柳秋色自己明白。这个人是敌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是相当於讨债的关系,其他无助於这层关系的发现,都是累赘,或者障碍。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本来就烦的心情更糟了下去,脸色整个青掉,剑光一抖:「萧珩,给我交出了双花环!」

    剑光飘过之处,狂风卷落叶。

    萧珩也不退缩,双袖挥袍一旋,就从灰色大袍里面挥出了银光如蛇。

    萧珩,也是剑!

    两抹剑光立刻游蛇一般卷在一起。

    柳秋色的剑轻灵飘逸,一如他那整身的仙气,出尘而飘渺,剑光过处,如同白色梨花纷纷落下。

    但是只有他的对手知道,在柳秋色的手底下,就是梨花,也是杀人於瞬间的梨花,根本轻忽不得。

    九挽花,九挽花,九剑如万花。

    萧珩却似乎没有放在心上,怡然自得。

    萧珩的剑招一点也不快,可是总是出现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出奇不意的打断了柳秋色挽起剑花的节奏。

    就像他的人,行尸走肉,却也是僵尸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现在,他无声无息的剑,又悄悄地削去了柳秋色一片华紫色的衣袖。

    柳秋色长眉挑起,反手挟怒刺出一剑,挑破萧珩的灰袍。

    「怎麽会……这一剑,没能刺中这家伙的心窝?」柳秋色心下凛凛,这一招杀招从学会到今日,还是第一次失手,更令他半有惴惴。

    这个教主,还真是深不可测。

    他作如此想,那萧珩何尝不是?刚刚从鬼门关踏过一脚,勉勉强强避开了柳秋色那一击,他心下却是大奇。

    「这个柳二公子,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萧珩心中想道,心下另眼相待之时,行尸走肉一般的脸还是没有表情,在这种状况之下,更显得阴森可怖:「莫不是……」

    想到这里,柳秋色的招式,已经又追了过来。

    柳秋色的满身武功,全都仗在右手中那一把长剑。青锋在手,虽千万人亦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执剑在手的时候有多强,相对的,长剑脱手的时候就像是没了利牙利齿的老虎,只能成为狗都能欺的小猫。

    柳秋色自己自然知道,而萧珩这样的高手,又岂会不知?

    因此只过到三四招上,萧珩一剑荡开,左手立时电闪出手去取柳秋色右腕脉门,轻轻用劲,笑道:「撤剑!」

    这家伙,连笑着说话脸上都没有笑容,阴阳怪气。

    「果然是妖魔外道。」柳秋色心里这样念了过去,手上可没有马虎,右手不如萧珩所料松手撤剑,反而握得更紧,左掌动得极快,剑诀成爪,飞快扣向萧珩握他脉门的那只左手。

    萧珩在短时间内撤手成掌,机变攻向柳秋色左手,柳秋色也非易与之辈,转瞬间左手连着三变,由剑诀成擒拿再成刀掌,硬生生迎上了萧珩那一掌。

    「碰」一声,双掌相交,萧珩身子晃了一晃,灰衣鼓起仿如被风吹满;柳秋色那边则是飘然退後,落定在三尺之外。

    步未息,剑又起。

    柳秋色好强,气息一转已经再度攻上,萧珩见他如此却是心下暗暗笑了。

    刚才双掌相交,彼此的内力都有过接触,萧珩感觉得出来,柳秋色的内力乍看之下的确浑厚阴寒,但是这个阴不只寒,还虚。这样虚在空心的内力唬唬寻常的江湖高手还可以,遇上他萧珩,那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活该吃死。

    虽然不知道这个漂亮过头的柳二公子为什麽有一手好剑,却没有真正浑厚的内力,但是无妨。

    至少,自己掌握了这个人最致命的弱点。

    萧珩那张脸是不动声色的,不过他的下一个招式,就明明白白透露出他已经看穿了柳秋色的里子。

    他的长剑不再顾念着柳秋色缠如飞花的长剑,转而敷衍,只是在有限度的专心里面分散柳秋色对他左手的注意力。

    而他的左手,上上下下,都在寻找柳秋色致命的空隙。

    「可恶……!」

    柳秋色心下暗骂,却是无可奈何。

    萧珩一掌拍出窒住了柳秋色的内息,真正的力却是带过去拍向柳秋色的左腕,低沉的声音响起:「还不撤剑?」

    这一下,柳秋色立时陷入了两难之中,撤,他一身功夫以剑为本,仗着一把白刃独步江湖,此时撤剑以防断腕,应是正常选择,但一撤,岂非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更别提他那薄到不能再薄的脸皮,禁不起啊!

    绝不撤剑!

    一咬牙,内息强行运起,连同周身剑气,硬是碰了萧珩这一掌。

    柳秋色本来也不是吃素的,这一碰,饶是恶名昭彰的萧珩,也不禁面色一变。一股透寒之力从柳秋色的内劲中传来,浸透他周身百骸,虽不至於因此受了沉重内伤,但却有些岔了真气。

    果然,还有两下子。

    但是,柳秋色强运内息伤了萧珩,自己的脸色却也因此苍白了几分。

    柳秋色横行江湖,少说也有几年不曾受过这样的内伤,此刻骤然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这个人又是盗走双花环的玄仙教教主,心下怒火不打一处来,提气正欲扬剑与萧珩一决雌雄,丹田下却一虚,内力无声无息消失在气海里。

    「!」

    柳秋色暗啐一声。

    ……都是燕王爷那狗贼害的!

    当年囚禁燕王爷府,那种非比寻常的折辱对於一般身骨够强健的少年或许还能够恢复过来,但第一柳秋色幼年时曾经染过严重的伤寒,害了体质;第二他的功夫以清心为本,寡欲为纲,他给燕王爷百般法子用药凌辱折腾得死去活来,自然是早伤了内息的根底,换了风逸华,强催内息不过呕几口血了事,笑笑就过,但在他可不一样。

    在他,就是足以让高手决胜负的破绽!

    心里狠狠骂转了一回,而萧珩的剑,已经到!

    没有时间了。

    柳秋色狠命强催一口内息,拼着内伤沉重,举剑格挡,这一挡,不但萧珩的劲力透过剑身直接传到了柳秋色身上,因此伤了柳秋色的经脉运行,连那柄雪色长剑,也一并震了出去!

    柳秋色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脚底下的地面,轰然塌陷!

    第三章

    「!」萧珩面色不变,左袖往洞壁一击,碎石纷纷落下,想要借力使力向上跃出洞口。

    「!」柳秋色抿紧唇,还是拼着内伤,脚上往侧边洞壁一蹬,立时便要飞身而上。

    两个人在江湖上都是呼风唤雨的高手,即使一正一邪,那实力却是伯仲之间,这一变生陡起,凭他们二人的反应,已经算是临危不乱,只不过一个刹那变几乎能够顺利脱身。

    几乎,表示不能。

    柳秋色内伤在先,这一口气提到一半,哇一声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洒落在他华美紫衫上面,气息岔掉,自然是往下落去了,但他抬头间见到萧珩那一个木头一样的身形已经快要到洞口,开什麽玩笑?真让萧珩这样逃了出去,别说日後怎麽追到萧琰又是一番工夫了,柳秋色十拿九稳,真让萧珩今日撇下他自己逃了,以後在江湖上一说,他柳秋色在江湖上的颜面也该败得七七八八!

    心一横,足下收力,反而伸手捉住萧琰足踝,硬是把萧珩给生生拉了下来!

    萧珩没有料到柳秋色有这一着,毕竟以两人的功力,这些陷阱都是小意思,自然有办法独自上来。

    这一拉,连着萧珩,两个人往下直直落去。

    洞穴很深,显然暗算之人对二人颇有忌惮,因此打定了主意要他们掉得下去就出不来,到了後来,连头顶上的天空,都变成一个小小的光圈。

    柳秋色落地时掌不住,又有血丝从唇角溢流出来。萧珩倒是好整以暇,飘然落地。

    「……柳二公子,这是要本教主当垫背的意思?」

    萧珩木然的表情抬头往上望,这高度,别说轻功,就是攀爬也很难爬得上去。

    柳秋色喘口气,嗤了一声:「这东西本来也只会针对你这大魔头,无端牵连,你以为我乐意得很?」

    萧珩阴阴笑了一阵,没有说话。

    他本来找上柳家只是为了探查双花环与天隽国一事,真要说,也是针对他觉得可能是天隽国孤子的柳三公子,和这柳二公子没有半分关系。没有想到,这个柳二公子,顽劣程度超乎他的想像,不但一路从北方将他逼到了江南,现在就是要落入陷阱,也非要拉着他一起,同甘是没有的,共苦倒是十足十。

    这洞的高度,就算放出玄仙教的烟花,顶多也只能射到地面洞口,要再高是万万不能。射到洞口没有用处,根本没有人看得见。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幽幽的隐香飘过去,柳秋色皱了眉,以袖掩口:「软筋散。」

    虽然不是正统的软筋散,那种软筋散对他们可没有实质的效用。这种显然是为了对付高手而改良过配方的软筋散,虽然尽量不要吸入,但人怎能不呼吸?才吸了几口气,已经头晕目眩,四肢酸软。

    萧珩神色如常,就连袖子也不遮上一遮,只是维持着那木然的表情。

    「对付本教主用上这东西,也是荒谬。」

    皱了皱眉,又道:「柳二公子,害我失陷於此,这笔帐要怎麽跟你算?」

    「哼,我还没跟你算,倒轮到你了。」柳秋色从鼻子哼,实在是没有力气。

    内伤不轻,这样的软筋散又使他的气海空空如也,此刻的他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一觉,什麽都不要想,可是玄仙教主这只大野狼在身边,哪里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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