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演员 作者:北南
&跨界演员——北南(60)
陆文最受不了陆战擎的这种语气,窝囊了一晚上,恒久的矛盾顷刻间爆发:你又看扁我!
陆战擎道:我就是太看得起你才让你丢光陆家的脸。
陆文说:陆家就咱们俩,说得好像人口很多一样!
话音还未落下,陆文眼前猛地一黑,紧接着咚的一声,他整个人脸朝下摔在地毯上,右肩剧痛,根本没看清陆战擎用的是手还是脚。
我操
陆文单臂支撑着爬起来,刚躬起后背,那本大部头的硬壳书狠狠砸下来,一瞬间疼得没了知觉,回神时彻底趴平在地上。
陆战擎问:我多长时间没揍你了?
家庭暴力不可取
你可以报警。陆战擎说,让我也上头条感受一下。
陆文眼看是躲不过了,梗起脖子:要揍你就麻利点,真以为我怵你啊!别打脸!
玲玲姐在走廊上心急如焚,听着陆文在房间里一会儿鬼哭狼嚎,一会儿破口大骂,就是不肯求饶。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门开了,陆战擎解着袖扣走出来,说:给他弄口饭吃。
玲玲姐道:您也没吃呢。
气饱了。陆战擎说,养了一坨什么东西。
陆文安详地平躺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灵魂微微出窍,陆战擎没打脸,但他挣扎时不小心把额角撞破了一块。
等走廊上脚步声消失,陆文颤巍巍地爬起来,一路扶着墙回到房间里,脱掉衣服,前胸后背泛起成片的红肿,右肩暂时没了知觉。
玲玲姐心疼坏了:怎么穿着羽绒服还伤成这样?
陆文有气无力地说:都怪退伍兵太强了。
玲玲姐道:你就不能服个软?
陆文从小挨揍就不知道服软,况且他明白陆战擎窝火,早发泄出来早消气。玲玲姐去弄吃的,关上门,他缓慢地靠坐在床头。
陆文摸出手机打给瞿燕庭,酝酿了一肚子诉苦的话,没打通,机械的女声回复您拨打的用户忙。
瞿燕庭没去工作室,连续七八个钟头闷在书房里写剧本,强迫自己忙起来。直到眼球酸涩,他仰颈滴了眼药水闭目休息。
来电铃音一响,瞿燕庭下意识地抓住皮椅扶手,眼皮闭紧了,眼药水渗出来沾湿了睫毛。
许久才睁开,蒙雾的视野渐渐清晰,瞿燕庭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接通,滑了下喉结:喂?老师。
曾震磁性的嗓音传来,省去寒暄问道:小庭,这周末晚上有没有空?
瞿燕庭也不兜圈子,说:老师有什么安排?
前一阵子忙,没腾出空来。曾震回答,周末想请几个朋友聚一聚,你也见见。
瞿燕庭向来不喜欢应酬,所以曾震不常叫他,他道:是不是很重要的人?
曾震说:胡庆导演从美国回来,私人行程,随行还有他的御用摄影师和剪辑师,就四个人,我们约了顿饭。
胡庆是著名美籍华裔导演,瞿燕庭看过他每一部电影,或者说,导演系的每一个学生都研究过他的作品。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瞿燕庭应道:周末我有空。
好。曾震说,订好餐厅,我叫助手发给你。
瞿燕庭道:谢谢老师。
事情说完了,手机里静了几秒,曾震在挂线前问:新闻说你扭伤了,严不严重?
瞿燕庭回答:没有大碍,养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以后小心点。
曾震说完挂了电话,这一次对陆文只字未提。瞿燕庭来不及等屏幕黯淡,不想再接任何消息,将手机关掉了。
陆文整夜没有睡好,翻身疼得直哼哼,第二天和陆战擎一起吃早餐,全程无交流,仿佛陌生人拼桌。
车钥匙被收缴,老严开商务车接送他,美其名曰让他梦回高考。
陆文老实巴交地过了两天,第三天冒出憋疯的态势。收工回南湾的路上试图逃跑,老严直接把车开到寰陆,接上陆战擎坐镇。
第四天,在电视台录完节目趁机开溜,一帮粉丝围上来要签名,老严混在小姑娘堆儿里,慈善地冲他摇车钥匙。
一直熬到周末,陆文在车厢里看剧本,明天要和剧组接洽开会。黄昏时分堵车严重,偶一抬头,发觉路线和平时不一样。
他强压住表情,伺机问道:是不是走成安路?
老严:嗯。
那儿离苍霞路就隔着一条街,你绕一下。陆文说,有家烧鹅店不错,我要买一份尝尝。
老严充满怀疑:你别搞幺蛾子。
陆文说:我都丧失人身自由了,吃个鹅也不行啊?
老严绕到苍霞路,减速找烧鹅店,这时驶到一处小区的大门外,门楼上写着林榭园。
陆文从后面扑过来,求爹喊娘地说:严叔!你停一下,我特别喜欢这个小区!
老严自知中计,停下来锁着车门:就五分钟。
陆文望着大门口,一礼拜了,也不知道瞿燕庭想不想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半分钟,小区门卫的升降杆扬起,熟悉的宾利驶出了大门。
陆文瞪大眼睛盯着车身,立刻掏手机打给瞿燕庭。
很快接通了,瞿燕庭温柔地喂了一声。
陆文准备落下车窗给瞿燕庭一个惊喜,先道:瞿老师,你在哪呢?
手机里顿了一秒,瞿燕庭回答:在工作室加班。
陆文怔住,后面的话全部卡在了喉间。
第69章
手指放在控制按钮上, 陆文没有按下去, 隔窗盯着即将拐上马路的宾利,意识到空了太多秒, 他说:啊加到几点啊?
瞿燕庭答:我也不知道。
陆文的思维有些乱, 说:别太晚了。
嗯, 你呢?瞿燕庭问他,那天通话你说这周很忙, 忙完了么, 累不累?
陆文没告诉瞿燕庭真实情况,他这么大的人了, 又挨揍又被监视, 实在说不出口。还行。他道, 那你忙吧,我不烦你了。
不知是否错觉,瞿燕庭从陆文的语气听出一丝失落,挂了线, 他转动方向盘汇入夕阳下的车流。
陆文盯着渐远的宾利, 视线胶着。
瞿燕庭为什么要撒谎?去做什么事情不愿让他知道?除了这次, 还有没有骗过他?
车屁股已经快看不到了,陆文无暇再思考,情绪压倒理智,说:严叔,给我跟上刚才那辆宾利。
老严劝阻他:你甭胡闹啊。
陆文倾身扒住驾驶座,催促道:你再不开车我真闹, 闹个大的!他整个人挤在驾驶和副驾之间,快跟上!严志国!
老严侧目瞪着这祖宗,却也了解,真惹急了犯浑,没准儿敢破窗蹿出去。一脚油门拐上马路,他发愁地说:你爸要是
陆文打断道:我爸给你开多少工资?我给你五倍。
老严怕了他,超过前面一辆出租车,说:关键是你跟踪人家干什么?这不合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凡事切忌冲动。
陆文左耳进右耳出,提醒道:快点,跟紧啊。
跟太紧就被发现了。老严放弃劝说。乐观地想,老板让他负责接送,只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没跑,应该就无妨吧。
两辆车保持住一定间距,陆文坐回去,目光全程追随着宾利的车顶。天色暗下来,霓虹灯在某一刻全部点亮。
四十分钟后,瞿燕庭驶入一条老街。街尾有一处中式宅院,曾是清末一位文官的故居,几年前被人买下来翻修,改名为清宵堂。
宾利从边门开进去,终于看不见了。
怎么着?老严问。
先靠边停。陆文望着漆门上悬挂的匾额,不满足于狗仔似的等在外面,严叔,你饿不饿,我请你进去吃一顿?
老严胸有成竹地笑:你进不去。
为什么?陆文皱眉,只接受预约啊?
清宵堂本质是一家私房菜,不仅只接受预约,而且不是谁都能约得上。老板算是半个文艺圈的人,所以接待的几乎都是圈内的朋友。
陆文好奇地问:你怎么了解这么清楚?
我送陆先生老严说一半打住。
可陆文听见了,更好奇地追问:我爸来过?他又不是文艺圈的,跟谁啊,怎么不带我来拓宽一下圈内人脉?
老严估计一时半刻走不了了,把车熄火。背后谈论老板是大忌,但陆文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天父子闹矛盾他也看在眼中。
深沉地叹了口气,老严说:那是两年前了,你要换公司当演员,陆先生拗不过,辗转找了圈内人打听。看你那公司靠不靠谱,走这步有哪些风险当时就约在这儿。
陆文完全不知道这些,愣道:我爸怎么不告诉我啊。
老严反问:你威胁我跟到这儿,不回家,怎么不告诉陆先生啊?
陆文扒拉两下头发,解锁手机打开陆战擎的微信,这周冷战,他是不会打电话的,一边输入一边说:咱俩对好口供,我临时多了个采访,在公司加班。
输完最后一个字,陆文恍然,原来他自己也这样撒谎。
或许所有人都会撒谎,却不喜欢被人骗。
清宵堂的别院里,东厢房改造成新中式的雅间,菜品上齐,茶汤泡成了最适宜的颜色。宽大的长桌两边,五个男人稀松地坐着。
曾震的助理绕一圈添茶,先给左侧的胡庆导演,及其外籍摄影师和剪辑师,然后给右侧的曾震和瞿燕庭。
胡庆的普通话不太标准,摄影师和剪辑师不会说中文。瞿燕庭用英语跟对方寒暄,嗡,调静音的手机在裤兜里短暂地振动。
这种场合不合时宜也好,或是本能的逃避,瞿燕庭没有拿出来看。
陆文最终删除了发给陆战擎的微信。他正体会受骗的滋味,有点良心发现,大不了回家再挨一顿揍。
点开橘猫头像,他给瞿燕庭发了一条。
几分钟过去,瞿燕庭没回复。陆文的视线在大门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切换,琢磨瞿燕庭在清宵堂里面的样子。
跟谁吃饭?
几个人,几道菜?
喝酒了吗?
是没空看手机,还是看了不想理?
陆文点击对话框,又编辑一句发过去。瞿燕庭越不回复,他越忍不住追加,像个浮躁的臭小子拼命找存在感,恨不得打给瞿燕庭大声嚷嚷:你快看看我啊!
半边大腿振得发麻,瞿燕庭无法再忽视,趁其他人聊天时摸出手机。他在桌下偷点开微信,陆文足足发来九条。
瞿老师,还加班呢吗?
有没有吃晚饭?
黄司令自己在家行不行啊。
这两天刮大风,嗷嗷的。
《第一个夜晚》开播倒计时了,我好紧张啊!
剩下四条是夹杂的表情包,瞿燕庭逐一看过,快速地编辑我晚一点打给,最后的你字还未输入,桌对面的胡庆忽然叫他。
几道目光同时投来,瞿燕庭抬头,将手机锁屏塞回裤兜,对话框里没打完的回复变成草稿。他礼貌地说:您讲。
胡庆一直和颜悦色,丝毫没有国际大导的架子,说:以前就听老曾提过,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看得出他对你寄予了厚望啊。
瞿燕庭垂着手,道:我很感谢老师的栽培。
胡庆问:那,为什么没做导演?
曾震在一旁懒懒地靠着椅背,端起茶颔首吹了吹,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瞿燕庭笑容很淡,十指交叉起来,攥着:因为,有些原因。
胡庆笑着摇摇头,成年人想搪塞的话能编出一千种漂亮的理由,瞿燕庭这样回答,他反而不确定是诚实还是敷衍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胡庆的兴趣没有消减,当初为什么学导演?
瞿燕庭绞紧的十指血液不流通,发胀,他一点点松开,像把一只气球放气,回答:当导演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父亲的梦想。
胡庆因后半句错愕了一瞬,已问出首尾,推导瞿燕庭不愿透露的中间过程,说:那原因一定非常糟糕。
瞿燕庭抿住嘴唇,难言的东西抿入口中吞下去,呈现的是无所谓的笑。他端起茶盅:能跟您面对面对话,也算圆了我一场导演梦。
等待总是异常煎熬,陆文横躺在车厢的最后一排,手机压着额头。他放弃了给瞿燕庭发消息,得不到回复只能越来越焦灼。
清宵堂的边门偶尔打开,车来车往却始终不见宾利的影子。陆文在脑海中唱完了经典情歌二百九十九首,唱到第三百首坐起来,打开微信给瞿燕庭发语音。
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想着他吗,你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明知他不会回来安慰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
老严眯了一觉,被他唱醒:不回来就走吧。
陆文倔道:我不走。
老严又闭上眼,梦话似的:那找他去不得了,多简单的事。
陆文的耐性早已磨尽,被老严的无心之语一撺掇,今晚起伏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合理的宣泄口,还不忘甩锅:听你的!我找他去!
老严霎时醒透了,没来及阻拦,陆文已经开门下了车,大长腿三两下便跑进了清宵堂的大门。
绕过影壁墙,陆文在外院张望一圈,等服务生迎接他到主厅登记,他似是而非地说:我朋友约的,他应该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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