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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界演员 作者:北南

    &跨界演员——北南(75)

    陆文心想,这人不叫他说,自己说得还挺来劲,摘掉帽子撸了把头发,他道:你别冤枉人,我我以前真是唱歌的。

    瞿燕庭倏地看他,充满了惊奇。

    男人都不愿提过往的失败,所以陆文一直没告诉过瞿燕庭,事已至此,他偏头摸了下耳后的音符刺青,坦白道:这是我混歌坛的时候纹的。

    陆文大学毕业勇闯歌坛,组过音乐室,签过三无唱片公司,四五年出了几首歌,主打曲的播放量在转行前都没破万。

    确实够倒霉,瞿燕庭想,也明白了陆文唱主题曲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听完曲折的歌手经历,他渐渐接受了对方是倒霉小歌星的事实。

    一旦接受,瞿燕庭忍不住回想,便滋生出新的别扭,说:怪不得昨晚洗那么长时间。

    陆文道:那不是和你聊得很尽兴么!

    瞿燕庭又说:可你身为公众人物,最近曝光度又高,约网友见面也太冒险了吧?

    我

    瞿燕庭问:你见了面想干什么?

    没考虑。陆文答完感觉不太对,你是不是诱导我呢?就单纯地认识一下啊,还能干什么?

    瞿燕庭稍作幻想,如果陆文见到的是其他人,一起跑过长廊,一起划船,一起翻这几个月的聊天记录他窒息了:什么也不许干!

    陆文猛蹬几下脚踏:你哪来的立场说我,你不也要见网友吗?!

    那不一样。瞿燕庭道,小歌星是志愿者,我是为了表达感谢。

    陆文嚷嚷:那你倒是谢我啊,怎么还审起我来了?他伸出手,是给我买的吧,我要喝汽水!

    瞿燕庭把汽水递过去,同时手心被塞进棉花糖的木棍儿,他攥住,却嘴硬道:都是色素,我可不吃。

    湖面上的微风灌进来,陆文心头趋静。

    他的惊讶绝不比对方少,社恐小作家竟然是瞿燕庭,可联想到瞿燕庭对铃音的抵触、对人群的不安,一切又变得顺理成章。

    陆文怨自己笨,他当初动心做志愿者就是因为瞿燕庭,却这么久都没有猜到。

    不过也不能全赖他,二者虽有千丝万缕的相似,但也存有不同。明明是大编剧,但起名小作家,一个字的哈,流泪表情,抬杠,求助,全部是瞿燕庭在现实中隐藏的可爱。

    真可爱啊,像阳光下甜味的汽水泡泡。

    陆文咬着瓶口瞧瞿燕庭,今朝心态颠覆,对方不仅是能指导教育他的瞿老师了,还是弱点分明的会依赖他的小社恐。

    瞿燕庭?连称呼都换了,陆文控制不住逗人,你只有社交恐惧吗?

    瞿燕庭说:什么意思?

    陆文道:没有人格分裂哈?

    我看你欠揍!

    瞿燕庭倾身往陆文身上挥胳膊,陆文拧着腰乱躲,鸭子船被搞得摇摇晃晃,远方码头的救生员吹响哨子,警告他们不要胡来。

    蹬回岸边,两个人从边缘的小径绕出公园大门,到门口取车,宾利和超跑一前一后停在四合的日暮下。

    陆文询问:接下来回家?

    瞿燕庭说:那不然呢?

    好不容易休个假,陆文还没疯够:咱们玩儿去吧。

    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吃饭逛街看电影仔细想想,他们恋爱以来只外出吃过一顿饭,还被粉丝发现中途夭折。

    陆文把瞿燕庭塞进跑车里,把宾利先扔这儿,发动引擎上了路。超跑地盘低,瞿燕庭不太习惯地扭了扭,举着棉花糖。

    我扔了吧,拿着费事儿。陆文说。

    瞿燕庭躲开,嘀咕道:又不费你的事我忽然想吃了。

    他舔了一口,齁儿甜,淡淡的芒果香精味,上次吃的时候他爸还活着,真是久远的记忆。没想到,生命里会出现第二个给他买棉花糖的人。

    瞿燕庭被甜得停下缓缓,说:咱们去哪?

    陆文挑出最想干的:我想看电影,好久没去过电影院了。

    他说完侧目,见瞿燕庭的唇上沾着一点糖霜,神情笼罩在霞光下变得飘忽,这不会只是担心被发现的反应。

    怎么了?陆文伸手去牵,跟我说说。

    瞿燕庭沉吟答道: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爸在电影院,从他去世后,我再也没进过电影院的大门。

    怀揣过世父亲的导演梦,却不敢再进放映厅红灯,陆文刹停在大片车流里,侧身托住瞿燕庭的脸,说:你害怕吗?

    瞿燕庭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陪着你。陆文说,你从前怕的,抵触的,我陪你一样样去试。

    鼻息靠近,瞿燕庭被陆文舔掉了唇上的糖霜,他被平息恐惧,被慰藉痛苦,被陆文和小歌星重合的剪影蛊惑到心神。

    车河流动,陆文带瞿燕庭去了西区的诺尔斯俱乐部。

    影院在俱乐部顶层,私密性很好,放映厅的卡座椅背高过头顶,给人极大的安全感。瞿燕庭并没想象中那么不适,但有点局促。

    陆文不断分散他的注意力,问:小作家,想喝什么?

    瞿燕庭随便决定:乌龙茶。

    吃玉米片还是薯条?

    听你的。

    配酸奶酱好不好?

    嗯。

    水果组合要八种还是十二种?

    都好。

    陆文点完小餐,滑动屏幕研究看哪部电影。最近上映了四五部新片,按照票房和评分排序,曾震的片子排在第一位。

    他说:咱们看曾导的新片怎么样?

    瞿燕庭问:你不介意看到靳岩予吗?

    陆文无所谓道:他又不是主角,再说强者是不怕直视对手的。他挺得意地拽了句,那我点了啊。

    等灯光熄灭,一切高级华美的设备和装饰被模糊,瞿燕庭有了身处二十多年前老放映厅的错觉。

    大银幕上龙标闪烁,电影开始了,他慢慢靠住陆文的肩膀,陆文歪头蹭他的发顶,摸黑喂他吃玉米片。

    安静度过半小时,一波激烈的情节过去,陆文客观评价道:把私生活和专业能力分开看,不得不承认曾震真的厉害。

    瞿燕庭嗯一声,的确,事业上的高度是无法掺假的。

    陆文继续说:靳岩予出了名的演技差,在次都被调/教得顺眼了,起码在电影里不违和。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导演对于演员的影响。

    瞿燕庭道:曾震带出过影帝影后,让小新人一飞冲天,所以多少人都渴望跟他合作。

    陆文嘟囔道:我要是能演他的片子就好了。

    瞿燕庭不知说点什么,也不想深谈这个话题,便没有吭声。

    一场电影结束,两个人准备找地方填一填五脏庙,俱乐部里有西餐厅,但陆文想吃烧烤,用手机搜寻附近的烧烤店。

    电梯层层向下,到停车场,他们前后脚走向不远处的车位,经过一辆黑色轿车时,鸣笛声在寂静的停车场内乍然响起。

    操啊!陆文吓得一蹦。

    瞿燕庭也心头一紧,第一反应是记者,立刻跨了一步把陆文挡在身后,那辆轿车的驾驶门打开,下来一个衣冠整齐的中年男人,原来是司机老严。

    陆文愣道:严叔?

    老严绕过车头,昨晚他接陆文和瞿燕庭离开盛典,早晨去瞿燕庭的住处接这位少爷,晚上又碰见他们出双入对。

    司机在这儿的话陆文反应过来:我爸来俱乐部了?

    老严说:嗯,陆先生每月这两天来放松一下,打打球。

    这时电梯再次降落到底,梯门拉开,陆战擎穿着件黑色棒球衫走出来,小臂搭着风衣,手臂肌肉在运动后微微充血鼓胀。

    不过三五米,陆战擎大步移动间先看到亲儿子,走近站定,恍然发觉陆文身旁就是那位姓瞿的编剧。

    爸,这么巧啊。

    择日不如撞日,陆文转身站在陆战擎和瞿燕庭之间,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瞿燕庭。瞿老师,这是我亲爸。

    陆战擎哼了声:难道你还有后爸?

    陆文傻笑:万一我在外面认干爹呢?

    瞿燕庭却无心玩笑,他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陆文的父亲,衣着随便,在大晚上的停车场,一句都没准备好的措辞。

    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大方,伸出手,说:伯父您好,我叫瞿燕庭。

    陆战擎回握,声音全无波澜:你好。

    打完招呼,陆战擎看了眼表盘,不早了,也没有在停车场聊天的兴趣,往车厢走,老严有眼色地跟上去开门。

    瞿燕庭僵硬地杵在原地,对方没有多说一句话,态度已非常分明,他垂着双臂,惶然地蜷起握过的手。

    车门打开,陆战擎委身坐进去,在车门关闭前忽然开口,对陆文说:明天有空回一趟南湾。

    瞿燕庭心如鼓擂,手心呼呼冒汗。

    陆文犹豫道:明天啊

    不料,陆战擎又说:瞿先生也一起吧。

    第87章

    黑色轿车载陆战擎回了南湾, 运动后本该乏力, 他却不太想睡,在一楼起居室坐了下来。玲玲姐端来安神茶, 离开时被叫住。

    陆战擎吩咐道:明天有客人来, 午饭叫厨房做好一点。

    好。玲玲姐问, 几个人,有过敏和忌口的吗?

    一个, 别的去问小文吧。

    陆战擎抿了口茶, 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消遣,翻了几页发觉是花里胡哨的时尚杂志,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一不留神翻到陆文的内页采访, 懂了。

    陆战擎将采访看完, 在心里给陆文打了个分,谈吐不错,小时候的语言课没白上,真诚也够, 符合那副傻样子。

    他意外的是, 臭小子对演员这份职业有自己的认识和规划, 也有目标,原来没他想象中那么愣头青。

    一整面玻璃幕墙没拉窗帘,远远的有车头灯在打闪,光束和引擎声越来越近,消失于楼侧,随后西侧厅传来脚步声。

    陆文利落地走进来, 换着拖鞋说:爸,还没睡呢。

    陆战擎合上杂志:你怎么回来了?

    陆文跑向宽阔的岛状沙发,单臂撑住靠背纵身一跃,恰好砸在陆战擎旁边,他套近乎地说:这是咱家,我回来还需要原因吗?

    陆战擎心如明镜:你今晚本来没打算回来吧。

    陆文讪讪地笑了一声,在停车场偶遇后,瞿燕庭哪还有心情跟他二人世界,硬把他撵回来了。也好,他可以提前探探口风。

    默了半分钟,陆文主动说:爸,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陆战擎:问什么?

    陆文:问我的终身大事啊。

    陆战擎:屁大点事。

    陆文没忍住翻个白眼,曲着一条腿扭身侧对着陆战擎,道:游泳那晚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你都明白。我是gay,在跟瞿老师搞对象。

    陆战擎端起茶,轻轻吹了一下。

    爸,你肯定能接受,对吧?

    为什么?

    顾拙言他爸都能,在我心里你比他爸更好,你要是不接受,我不仅在兄弟那儿没面子,你在顾叔面前也低一头。

    你在激将么?陆战擎说,从拙言考上剑桥,我已经低人家一头了。

    陆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算了,攀比也不好,咱们还说正题。你既然邀请瞿老师来家里,是不是代表你认可我们的关系了?

    陆战擎评价道:你现在很像一个努力揣摩圣意的大内总管。

    靠!陆文急得挪近了点,那你先告诉我,你明天想跟瞿老师说什么?

    陆战擎不屑道:我还用跟你报备?

    陆文说得口干舌燥,一句有用信息都没挖出来,他夺过陆战擎吹凉的茶水一口闷了,道:先说好,你不能为难他。

    还有么?

    不能给他脸色看,不能表现出不满意,不能瞎打听,不能有过分要求。

    陆战擎烦道:你哪那么多事。

    爸,我明说吧。陆文一脸郑重,我真的很喜欢瞿老师,我活这么多年就喜欢上这一个人,我遗传了你的爱情基因,这辈子就认准他了。

    陆战擎眉心微动,一生太漫长了,可他也在年轻时对人承诺过一辈子。

    陆文继续道:关键是瞿老师也爱我,有情人不能拆啊。你想想梁山伯和祝英台,牛郎和织女,外国那个罗密欧和朱丽叶,悲剧不能在现当代重演啊。

    陆战擎:

    而且我,陆文咳了咳,我都

    陆战擎:怎么?

    陆文豁出去了,说:我都三番五次、变着花样跟人家那个了,我总得负责啊!

    陆战擎脸色一黑:你快滚吧!

    陆文生怕又挨揍,求生本能令他在沙发上来了个后滚翻,跑上楼之前嚷嚷出最后一句:明天是瞿老师生日!你发发慈悲吧!

    起居室里终于清静,陆战擎乏力地按了按额角,发慈悲?把他当洪水猛兽不成?

    黄铜花瓶映着角落的人影,陆战擎不耐道:你又有什么事?

    玲玲姐来问陆文吃不吃消夜,恰好听见父子间的一席话,便惊讶地顿在了那儿,她顺一口气:我我没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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