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演员 作者:北南
&跨界演员——北南(76)
陆战擎起身去休息,踩上楼梯稍停,说:让厨房准备个蛋糕吧。
几近凌晨,瞿燕庭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到街对面的造型室剪头发,现在刚到家,正叉腰面对大衣柜挑衣服。
看哪件都不太顺眼,他许久没买新的,倒是做了两套西装,可是穿西装会不会太正式?他本就比陆文大几岁,是不是应该打扮年轻点?
手机不断蹦进来生日祝福,瞿燕庭没空理,说:阮梦棠,你别玩了。
谁玩了,我在看剧本。阮风放下手里的pad,倚在床头说,哥,这些都无所谓,你不用太焦虑。
瞿燕庭问:那什么有所谓?
阮风想了想:见面后跟陆文哥他爸爸说什么,对方不仅是长辈,也是家长,你都多少年没跟家长聊过天了?
父亲去世二十多年,瞿燕庭和家长的相处是一大片空白,他攥着挑选出的衬衫,说:你把我搞得更焦虑了。
阮风出主意说:哥,你放松一点,千万不要伪装成不属于自己的样子,否则装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是为了幸福去的,如果要受委屈就算了。
这些话曾是瞿燕庭对阮风说的,在见领养人之前,他就是如此安慰紧张的弟弟。反身靠住柜门,他陡然长舒了一口气。
身体和神经一寸寸放松,瞿燕庭决定顺其自然。
第二天上午,瞿燕庭早早出门到人民公园开车,时间紧凑,只能去商场挑了些不会出错的礼物。
他根据陆文发来的地址一路向南,把着方向盘猜想对方的家是什么样子。和紫山类似的别墅?花园会种哪些花草?有没有养只宠物什么的?
渐至南湾,瞿燕庭从抬升的道闸下面驶过,园区内以大片草坪和树木切割出主干道,他减速行驶,不确定等下要把车停在哪里。
路旁的两棵大树绑着吊床,陆文悠哉地躺在上面晒太阳,听见宾利的引擎声,他跳下来跑去迎接。
在西侧停好车,陆文亲自拉开驾驶门。瞿燕庭穿着燕麦色的亚麻衬衫,被阳光照耀成奶油色,和他们初见那天一样。
陆文说:好找吗,本来要去接你的。
还好。瞿燕庭回望四周,但我没料到这么大,我以为是片别墅区,结果全是你家花园
陆文乐了:你以为就跟紫山似的?
就?瞿燕庭碍于面子不好承认,他穷学生时第一次去王茗雨家都惊呆了。虽然了解陆文是富二代,但从没深究过,眼下有些讶然。
陆文说:等会儿我带你参观一下,然后咱们吃午饭。
瞿燕庭点点头,问:你爸爸呢,先问候一下吧。
陆战擎坐在专门待客的大客厅,两道脚步渐近,他扭头问在一旁伺候茶水的玲玲姐:我脸色怎么样?
啊?玲玲姐有点蒙,挺好的,您不舒服吗?
陆战擎抬手摸了摸下颌,臭小子不准他脸色难看,可怎样定义好看难看?昨天偶遇时那孩子一脸紧绷,难道真被他吓着了?
正想着,陆文带瞿燕庭走进来,说:爸,瞿老师到了。
陆战擎想弯一下嘴角,又不习惯,导致慢半拍反应,说:坐吧。
瞿燕庭和陆文在双人沙发坐下,垂眸盯着冒气的咖啡,斟酌说一句什么样的开场白。陆战擎搭着扶手,也在犹豫如何开口不会太生硬。
气氛逐渐诡异,陆文打破沉默道:你俩实在没话聊算了,瞧着怪憋闷的。
瞿燕庭有些尴尬,按照一般见家长的流程,起码要问一问他的基本情况和家庭背景,对方一句也不问,是不是代表一种否定?
陆战擎确实不准备问,他早就调查过资料,连瞿燕庭有个亲生弟弟都知道,没必要再明知故问一遍。
陆文受不了了:你们在禅坐吗?
越沉默越不安,瞿燕庭攥紧膝盖看向陆战擎,终于开了口:伯父,谢谢您邀请我过来,我许多年没和父辈的人面对面聊过天了,我很忐忑。
陆战擎没料到他这么坦率,说:我也是第一次以家长身份面对陆文以外的孩子。
瞿燕庭有一瞬的恍惚,因为孩子这个词语。他道:我和陆文已经相处一段时间,我骗过他,也吵过架,我们的关系经营得不算完美,但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我是第一次恋爱。瞿燕庭说,我一直过得很孤独,走独木桥的时候遇见他,他把我拉到了阳关大道。所以出自爱情也好,人的本性也好,我想和他走下去。
陆战擎道:他连个合格的儿子都不是,能成为合格的伴侣?
陆文差点蹿起来,被瞿燕庭轻轻按住大腿。瞿燕庭回答:他不是合格的儿子,难道您就不爱他了吗?况且,他心智健全,人格独立,对陌生的老头都有恻隐之心,真的不合格吗?
罗列的每一点都无关财富,瞿燕庭既是回答,也在表明他注重的是什么。
他索性全部说完:伯父,我不清楚您如何看待我,有几分信任,欣赏或是不满意,我都不知道。但我来的路上很高兴,我是为了幸福来的。
能得到认可皆大欢喜,不能,我就为自己争取幸福。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把我当作孩子了,如果可以,我也想像孩子一样和陆文一起面对您。
陆文别过脸觑着窗外,瞿燕庭每一句勇敢的自白都扎在他心头,形成密密麻麻的酸和疼,连眼眶都一并灼热。
陆战擎默了良久,有触动,有感动,也有点冤,他根本没有表态,怎么就好像欺负了人似的?
罢了,今天搞砸的话恐怕会被亲儿子掀了房顶,陆战擎朝茶几上的丝绒盒子抬抬下巴,道:小文,拿给瞿先生。
陆文狐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微鼓的信封,他拿出来摸了摸:爸,不会是钱吧
陆战擎说:是。
你干吗啊!陆文噌地站起来,你不会要给五千万支票,逼瞿老师离开我吧?!
瞿燕庭吓得滑动喉结,他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陆战擎冷笑一声:五千万,你哪值这个价?
陆文悲喜交加:那你
来不及准备礼物。陆战擎道,而且我向你顾叔取了取经,初次来家里都要给红包,我不给岂不是又低人一头。
瞿燕庭愣着,方才流利的口舌顿时打结:伯父,您、您的意思是
陆战擎抚着掌心:我其实没那么多意思,比起你有多喜欢这个傻子,我其实更好奇你瞧上他哪了。
瞿燕庭惊喜得无法回神,语无伦次道:那您怎么不问,不问问我家庭什么的,我一直很担心来着。
说来无礼。陆战擎坦承地说,我早就调查了你的资料,没什么可问的。对了,倒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瞿燕庭问:什么事?
陆战擎说:你和小文真的很有缘,你是杉树计划的发起人,而文嘉基金是我成立的,迟早会交给他打理。
陆文和瞿燕庭同时呆住。
文嘉是他妈妈。陆战擎平静地说,而后垂眸笑了一下,盛典颁奖我看了,那一晚我才真的定下心。
性格差异,家庭背景,任何矛盾都渺小起来。
因为陆战擎认得瞿燕庭看陆文的眼神,曾几何时,他也被那样深深地注视。
第88章
吃完午饭, 陆文带瞿燕庭参观南湾的房子, 从地下酒窖到地上每一个房间,逛了一大圈消食。他的卧房在三楼, 有一个独立的露台可以吹风。
房间角落放着一把吉他, 是偶尔用的, 其他贝斯、电钢琴、架子鼓什么的都收在储物室,已经束之高阁。
瞿燕庭问:歌星, 你会弹吗?
当然了。陆文拎起吉他, 捏着拨片弹奏出一串声音,寿星, 你可以点歌。
瞿燕庭说:那我要听现场版的《雨夜》。
陆文一愣, 《雨夜》是他当年发的主打歌, 难道瞿燕庭已经听过了?他还记得瞿燕庭唱歌的模样有多迷人,说:要不你唱,我伴奏。
微风吹进来,陆文抱着吉他坐在床角弹奏, 瞿燕庭倚着墙, 清清嗓子唱道:那一晚大雨淋湿我的风衣, 口袋里有你遗落的耳机,我反复偷听,听你说一切都已过去噢
陆文合唱:我在每个雨夜想你,你在哪片天地?我讨厌风和日丽,因为你说喜欢下雨耶
还能否再见到你,你是否记得曾经噢耶
瞿燕庭昨晚睡不着便搜这首歌听, 越听越精神,唱完好奇地问:词是你自己写的?为什么那么多噢耶?
陆文回答:你写剧本难道没凑过字数吗?
瞿燕庭服了这人,循着微风走到露台上,一大片花园尽收眼底,他肚子很撑,除了饭菜以外还吃了一大块奶油蛋糕。
在向阳的餐厅,陆文亲自推出蛋糕为他唱生日歌,陆战擎鼓掌伴奏,玲玲姐用黄色的小花缠了王冠戴在他的头上。
今天经历的一切,于瞿燕庭而言都像是一场梦,陆文走来,拨弄掉夹在他发丝里的花瓣,提醒他美梦为真。
陆文问:瞿老师,开心么?
开心。瞿燕庭的眼底不单有情,还充盈着一份感激,我很多年没这样热闹地过生日了。
陆文和陆战擎也很多年没热闹地吃过饭了,他说:明年加上小风、我发小、你工作室的朋友,任导也叫上,咱们开派对,更热闹好不好?
瞿燕庭点点头,抬手环住陆文的脖子,拉近点,不知是香槟喝多了还是春风吹醉了,小声道:谢谢,我好爱你。
陆文脸颊微红,他求着要撒娇和甜言蜜语的时候,瞿燕庭总有一千种方式避重就轻,却冷不丁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抓住机会,说:你再讲点我爱听的,还有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啊?瞿燕庭猜到,是不是生日礼物?
陆文欠兮兮地吊人胃口,瞿燕庭摸他的衣兜,从胸口到大腿,还绕到后面掏屁股上的口袋,他痒得乱动:你耍流氓啊!
瞿燕庭就耍了:你一个gay怕人家摸屁股,够奇怪的。
靠,我只是个不容侵犯的纯1罢了!陆文反身靠住玻璃围墙,你到底想不想要,拿出点态度来。
瞿燕庭惯会拿捏他,抬起手腕说:切,看我弟送的手表,007电影原型版,你知道詹姆斯邦德吧?
陆文忍着没说,顾拙言养的大狗就叫邦德。他佯装不服气,捉住瞿燕庭的肩膀一拧,从后单手捂住对方的眼睛,道:怕了你了。
眼皮被焐热,瞿燕庭故意眨动睫毛刮陆文的掌心,他发觉再木头的人一旦遭遇爱情,也会狡黠,会浪/荡,会无师自通地勾引。
他被推回了卧室,进入闻得见衣物香氛的衣帽间,眼上的手掌拿开,他面前是及腰高的领带柜,玻璃柜面上放着一只正方形的盒子。
瞿燕庭扭头:是领带么?
陆文脑海浮现捆绑瞿燕庭手腕的场景,说:我以为你已经不能直视领带了。
瞿燕庭又气又赧,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纯白色、烫金字的卡片,他拿起来,发现卡片下面还有一只小盒子。
陆文努努嘴:打开看看。
瞿燕庭将巴掌大的盒子拿出来,打开,黑丝绒布中央静躺着一枚飞鸟胸针,展翅状态,周身镶嵌着白色钻石,只有鸟喙是一颗玫红色的彩钻。
卡片上写着花体的法文,介绍这枚胸针是十八世纪末的古董首饰,几经辗转,如今被陆文拍下送给了他。
喜欢吗?陆文用指尖戳了戳鸟翼,我一眼看中了,就想送给你。
瞿燕庭移不开目光,说:喜欢,可是太贵重了。
陆文道:那才配得上你。
瞿燕庭在镜前试戴,浅色衬衫不太搭,如果换成暗色西装会更好,他脑中掠过一些靡丽的场合,兜兜转转想起之前的颁奖。
下次我参加正儿八经的颁奖礼,陆文与他思及一处,你戴上它出席吧。
天气好得不像话,陆文下午带瞿燕庭去骑马,念着阮风独自在家无聊便叫上一起去了。又怕阮风当电灯泡,于是陆文把苏望也约了出来。
骑马的庄园在郊外,远远近近的山坡一片新绿,陆文大半年没来了,换好衣服在马厩和他的爱驹重拾感情。
瞿燕庭第一次穿骑马装,身段被勾勒得利落飒爽,抱着头盔在一边旁听。苏望也过来了,说:瞿编,生日快乐。
谢谢。
苏望大气得很:来不及准备礼物,你挑匹马吧,我送你。
陆文斜睨他:轮得着你送?
那您送。苏望立刻添油加醋,瞿编,让他送你最高等级的,骑最野的马,爱最傻的人。
瞿燕庭乐出了声,等阮风姗姗来迟,他们哥俩儿先随教练去试马。等人一走,陆文勾住苏望的脖子,说:叫你来有任务,你帮忙带着小风跑跑。
苏望疑惑地问:怕打扰你跟瞿编是吧?你这什么操作啊,跟媳妇儿约会还叫一朋友?
陆文透露道:小风是瞿老师的弟弟,亲的。
我操?苏望更疑惑了,所以你是叫我来伺候你小舅子的?是什么原因促使你选中了我?
陆文说:顾拙言有家室,不方便,铭子上次被认成我保镖,决裂了。就你,单身风趣直男,爱了。
苏望不吃他这套:可你忘了,我嘴欠。
两个人分别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马,先去沙场地赛了一局。热好身,陆文把瞿燕庭举上马背,牵着朝湖边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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